“这怎么行!他父亲,他祖父都是只娶妻不纳妾的,难道这家规到了他这就要作废了吗!”
“老夫人别恼,也不是说就作废了,这也是情形所迫。这规矩是死的,人总是活的呀,难不成就因为一个男人,就真的连孩子都不要了不成。要我说,要是那齐小子也对咱么少爷有意思的话,也不会碍着咱们少爷纳妾的。”
“这……我再想想吧。”老夫人闭着眼睛,揉了揉额角,显然是乏累了,不想再说了,“你回头叫人打听打听,看看这齐小子平日里是个什么样的。”
“知道了,老夫人。”
陆谦之此时正在县衙的后院里,坐在大床上看窗外的月光。
布衣是真没想到,自己家公子竟然还出去教人家写字,要不是他梁哥和老夫人聊了一晚,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呢。
布衣想起了当初梁哥在他家住的那晚,第二天收拾书房的时候,那几张惨不忍睹的大字。他当时还没料到竟然是这么个情况,还以为是梁哥写着玩的,字写得难看也就算了。可如今是他家公子在教他呀!他是如何做到写得那么不堪入目的,布衣恨铁不成钢地瞅了他家公子一眼,图什么呢!他就是一块朽木!碰一下都要掉渣了,还指望着能雕花吗!
“嗯,没再说别的了?”
“没了,后来梁哥就走了。他说给小宝买了豌豆黄,再不吃该不好了,我就把他送回去了。”
“送到家里了吗?”
“送到了,我还看见小宝了呢。”
“嗯。”陆谦之的拇指摩擦着手中的书,祖母竟然和他一起用饭了……
他有些烦乱,好像不甘别人插手自己所有物的小孩子。
他整个晚上都被自己内心的冲动困扰,清心经抄了一遍又一遍,可这有什么用呢,他的心很清明,他早就没有了那时那不堪的冲动,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隐秘的,长久的心思,是从自己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这欲念缠绕着他,让他不安生。
他心知肚明。
他知道自己这种心境代表着什么,他想一想,觉得这种感觉来得突然,令他猝不及防。却又好像是理所当然,早该发生一样。齐梁与他所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他是鲜活的,彩色的,就像佩其馆里悬挂的番布一样,那恣意快活的模样直击人心,叫人瞅一眼就装到心里面,不舍得放下了。
他也想过要不要和齐梁分开一段时间,不去找他了,也好让自己冷静冷静,毕竟这样的心意着实骇人。他怕是会吓着他的,齐兄这人率真纯净,若是知道自己的心思如此不堪,怕是会吓跑吧。
可是想一想,就这样不再来往,又觉得不舍。他那样不谙世事,懵懂天真,若是没有自己怕是会被人伤害的,他想到齐梁局促不安地不让他走的时候,齐梁说多亏了有你的时候,齐梁看着他流露着依赖的眼神,你看,陆谦之想,他那么黏人,他需要我。
一个人需要另一个人,听起来便觉仰人鼻息,累赘无用。可这词用在齐梁身上他便觉得那是可爱的,倘若只有他可以,旁人都不可以,那他依靠自己又有什么呢,反正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乐意当这独一份的殊荣。
不过他还是得想一想,谁知道齐兄是怎么想的呢。就如他欣赏齐兄的才学眼界,心胸见解,齐兄自然也是欣赏他的,只是除了欣赏呢,还有其他的吗。陆谦之不确定了,齐兄这人也算是小有资产,衣食无忧,母亲和蔼,自己待人也和气,无论怎么看都是待嫁的好人家。他之后会不会有一个柔顺婉约的妻子,有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呢,陆谦之头一次觉得煎熬。
真是煎熬,陆谦之苦笑一声,他在妄想什么呢,无论怎么想来齐兄都没有回应他的心意的理由。这世间如他一样喜爱上一个男子的人又有多少,他又怎么能用自己的心意去无端困扰别人。那个人该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孩子,他以后的人生中,自己至多也就是他的好友。而他能做到的,也就是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伸一把手罢了。
他想一想白天发生的事,齐梁蔫蔫的坐在那里的样子,他这朋友总是会心思敏感,被自己的想法伤害,他的内心还不够强大到能自己安抚自己,陆谦之摩擦了一下自己的指节,就像自己刚入仕时一样,他以一个前辈的身份来看他,总不希望他受自己受过的苦。
他想好好安慰他,让他能够不受挫折的成长,从一个家里的孩子成长成一个可以独当门面的大人。虽然这不太可能,毕竟人的一生总有曲折,但他也希望齐兄能知道自己一直都在,答疑解惑,倾诉苦水他都可以。
如果那不堪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奢望,最起码他希望自己能够陪伴着他。
陪伴,付出,却又不能担着那样的妄想,陆谦之不觉有什么不对,这对两个人都好,理智就意味着痛苦,这世间的快活人,往往背德不羁。自己名谦字持,谦矜自持,意味着自我控制。
万不可再做出出格之事了。
陆谦之长叹一声,躺在县衙里院的床上,思绪万千,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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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陆哥,明明还什么都没有做,却什么都做不成了。
小齐生气地指控:你还是亲妈吗?!
作者:你在说什么,你好好看看我的名字。
小齐抬起头。
作者:来,跟我一起读,特盐甜~不~辣!
小齐: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