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打算去皇后宫中一趟。
能否将死局化生,皇后如同当年他登帝之时,依旧是键。
皇后从庙里来后,便称病将自己在了宫中。
如今上京城上上下下对风寒一事谈恐『色』变,原因便是纪家和吴家肺痨一事。
皇后便是染了风寒,说怕是肺痨,故而紧闭宫门不出。
皇帝有心想召皇后到御书房来,可用了这般借口,他就下不了这旨意。
皇后当年与他一起闯『荡』江湖,认识不少武林高手,自己身手也不差,皇帝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便前去。
他大概最多只能带进去八由暗卫乔装的侍卫,带的多了,传出去不好听,也不利于他与皇后的谈话。
带的少了,皇帝怕皇后对他不利。
皇帝在五十三暗卫里挑了他最为信任的八位,而后将最为信任的两位放在了最前头,也就是他的背后。
那两位暗卫,身手在暗卫中不算出类拔萃,脑子也不够灵活,但较为忠厚老实。
而且皇帝观察了多年,这般秉『性』是装不出来的。若他们真是叛徒,早年间就会『露』出马脚。
*
皇后穿着一袭单薄的白衣,拿着块染血的帕子,坐在门槛之上,斜靠着门,望着后院池塘中的荷花。
就如同当年,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般。
总爱这般坐着看花看树。
可到底有很多东西变了,的里不再那般天真烂漫,角也均是皱纹。
皇后的另一只手里,拿着封信。
信从凉州而来,几日前就到了手上,是吴惟安的笔迹。
皇后想起当年闯『荡』江湖的事来。
怎么也没想到,那吴家之子,居然是玄冰的儿子。
那玄冰是妖女,看见好看的儿郎,总是忍不住调戏一番。
当年他们之所以和玄冰扯上系,便是云汐的爹长过于好看,将人家给引来了。
一番纠缠后,玄冰绝了云汐爹的心思,觉皇帝也不错。
可皇帝自然是看不上玄冰这般游走在男人花丛间没了贞洁的女子的,被看一,他都觉是对他的侮辱。
怀恨早已在心,而后又有了利益纠缠的正当借口,齐文煜骗了珍妃,给玄冰下了毒。
那时看不清晰,后来终于明白,齐文煜就是这般恶心伪善的样子。
似乎他做什么都是不已,都是别人『逼』他。
倒是和那娇娇弱弱的珍妃一德行。
珍妃确实没什么坏心肠,但皇后对厌恶至极。
珍妃身世凄苦,心地善良,路上看见被打伤的兔子都要为救治。
可有多少人因而死?
但还是那一副无辜的模样。
说自己也没有法子,说不是真的想进后宫的,不是想和抢男人的。
是啊,可再不想,不已经在宫中?
皇后身为李家长女,稳坐后宫之位二十余年,并不是良善之辈。
皇帝害之子,令日日痛楚,受尽丧子之苦。
就手害他挚爱,让他也受一下,什么叫生不如死。
太子这几日就能到上京城了,很多事,也该有了断了。
只是,皇后看着那张纸。
虽然已按照纸上所说的安排好了,但这吴惟安能确定,齐文煜会来找?
从珍妃死后,他就再未踏入宫门半步。
“娘娘。”身侧的贴身宫女上前,“圣上来了。”
皇后抬起头,愣了片刻便笑了:“哦?是吗?”
咳了几声,也没站起来出去迎他,将手中的纸撕碎放进鞋袜之中,而后依旧坐在那。
皇帝的步伐不紧不慢,极稳:“皇后。”
皇后咳了几声,扶着门框站起来,朝他行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帝站在三步之位,容温和,笑了下:“朕来看看你,你可觉好了点?”
皇后捏着带血的帕子,打量着皇帝的容,他这笑,和当年似乎没什么两样。
当年爱上他,便是那样一幕。
少女从府中跑出来,少年郎在府等,提着剑站在树下,见到时,抬起头来温和一笑。
就这一笑,误了一生。
皇后又咳了起来:“臣妾有可能是肺痨,皇上就不怕病气过给您了吗?”
皇帝沉声道:“胡说什么,只是普通风寒罢了。”
皇后:“皇上,太医说,兴许是肺痨。若真是如此,传给了皇上,臣妾就成了罪人。还请皇上快些罢。”
皇帝微微一叹,望着皇后的里,带着数不清的复杂情绪,他唇微,卸下皇帝那高高在上的样子,『露』出老态,柔和了容:“颖儿,你廋了,也老了。”
皇后虚弱一笑:“谁都会老,不是吗?”
皇帝抬眸,话语中带着二十多年的沧海桑田:“是啊,朕也老了。”
沉默片刻,皇帝望着头的荷花,温声道:“就这样罢,颖儿,就这样罢。我们都老了,斗了半辈子。你我都收手罢,太子还是太子,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我们好好过日子,再过两三年,我将皇位传给太子,我们再一起去当年走过的地方再看看,如何?”
皇后微微一愣,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曾几何时,在没有珍妃之前,和他也是如此。
甜蜜到仿佛,空气中都是糖的味道。
可都不过是镜花水月,海市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