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窥探着这深空中瑰丽天体时的悸动？

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宇宙之中深藏的永恒浪漫？

蔚雨卿举着望远镜看了很久很久，她看得几乎快要掉下泪时，才把望远镜还给了狄飞崖。

她抹了抹眼角，忍不住感叹道：“我现在又觉得整个人很轻，再没有什么烦恼了。”

狄飞崖哈哈笑道：“这样才对。”

狄飞崖说着又领着她复习了一遍冬季夜空中的其他星体，他们从一片星原辗转到另一片星原，从一方浪漫驰骋到另一方浪漫。

蔚雨卿的情绪始终保持着高度的兴奋，她只有用一声接一声的赞叹，一次又一次的欢声，才能消化掉这片夜空带给她无限惊喜。

当几乎所有星星都看过，蔚雨卿又重新看了一次猎户座大星云之后，他们两个一同躺倒在了垫子上，也一同躺倒在了星空下。

蔚雨卿说：“我好开心，我好想飞上天去。”

狄飞崖说：“等我以后可以飞上天了，我来接你。”

蔚雨卿笑道：“你怎么飞上天？”

她问完这句话，狄飞崖却不吭声了。蔚雨卿奇怪地扭头看去，发现他支起来了一点身子，侧过来格外认真地看着她。

他说：“我要报名空军，先做一个飞行员，再当一个宇航员。”

嗡的一声，蔚雨卿的脑中瞬时变得空白。

飞行员，宇航员。

只听他提过那么两次，从来都以为他是当玩笑说的。没想到，他却是认真的。

他肯定可以，她笃定地想。

如果他不可以，还有谁可以？

但是……如果是这样，他肯定会离开她，离开他们……

秦故说的对，他和她不一样。

当他飞上天的时候，当他翱翔在星海的时候，当他投身在无边无际的宇宙的时候……

她又在哪里？

蔚雨卿的眼泪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了下来。狄飞崖挨过来替她擦去泪水，问：“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蔚雨卿摇了摇头，她把眼泪逼了回去：“我没有伤心，我是……我是高兴，小狄，你肯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狄飞崖注视着她的眼睛，却说：“我不行，如果没有你，我就不行。”

“我……？”

“对，你。”他又把脸靠近了她一些，他的脸上，有她从来没见过的无限温存。

“以后我们在空间站上办婚礼怎么样？还是你喜欢月球？火星也可以。”

蔚雨卿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语打懵，她只呆呆地重复道：“婚礼？”

“对。”狄飞崖的眼睛笑得就像星空一样灿烂，“不嫁给我，你还想嫁给谁？”

蔚雨卿终于反应过来，她吓得推开他一点道：“你在说什么！”

狄飞崖却又迎了上来：“我在说我们两个的事，你不喜欢我吗？”

喜欢。喜欢……

蔚雨卿在心中揣摩着这两个字的滋味。她的手伸向了他，然后……她慢慢抚上了狄飞崖的脸。手指摩挲过他的额头，他的眉，他的鼻梁和他的唇角。

她说：“小狄，我很喜欢你。你的脸，你的神态，总是让我灵感乍现。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感到自己无所不能。但是……我不知道这种喜欢，是不是你说的那种喜欢……我可以为你飞上天喝彩，但是，但是……我好像不应该是陪你一起飞的那个人。”

“怎么不是？”狄飞崖急切地抓住了她的双肩，“我只想要你一个，换其他的谁都不可以。”

蔚雨卿别过了头，她没有看他的眼睛，她只说：“对不起，你让我……让我再想想。”

“想到什么时候？”

“到……到六月，到高考结束，到你生日。”

“在这之前，我们还是像原来那样？你不可以躲着我，冷落我。”

这句话让蔚雨卿忽的笑了，她点头道：“好。”

狄飞崖依然看着她，他突然喊了她一声：“姐姐。”

蔚雨卿吓了一跳：“你叫我什么？”

狄飞崖坏笑道：“你要叫我小狄，为什么不能让我叫你姐姐？”

“我、我也没比你大多少。”

“我不管，今天我就要叫你姐姐。”狄飞崖无赖般道，“今天是圣诞夜，你可不可以实现我一个心愿，一个小小的心愿。等到了明天，我们就还是老样子。”

“我又不是圣诞老人！”

“求你啦！”

“好吧……不要太离谱……什么心愿？”

她的话音刚落下，人就被狄飞崖紧紧圈在了怀里。

她好像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他有那么高，他的臂膀有那么宽阔，他的力气有那么大……

她动了一下，他却抱得更紧了。

他的视线对上她有些惊慌的眼神，他说话了。只是这时说话的似乎已经并不是他的嘴，而是他那双星星般的眼睛。

那双眼睛说：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他又低下头来，在她的额头落下轻轻的一吻。

星空下，他的吻印入了她的眉间。

他的话，如同漫天不灭的星辉，穿越过一千个光年的距离，悄悄地，洒落在她的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