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入冬季,皎洁的月光中沾着夜风的寒,冷冷的将山林洒了个遍。
帐外将士们抱团取暖,围着一堆篝火,嬉笑谈论他们战场上的英勇。
嘹亮的声音将冬夜的清冷都驱散不少。
今夜犒赏军士,这般热闹的气氛却也不多见。
而一处营帐,景象截然不同。
仅有倾泻一地的银辉,孤零零的仿若与世隔绝。
帐内点着烛火,一位黑衣少女端正坐在案边看着书卷。
斗笠整齐的摆在一边,一双星眸露出若有若无的彷徨之色。
忽是听到帐外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戴回斗笠,将书卷卷起。
“师父,弃疾给您带酒来了。”
外面传来欣喜的喊声。
辛弃疾带着浓浓的笑意,掀开帐门。
只是刚进来,他便不由打了个哆嗦。
“师父这里当真冷。”
星溪抬起头,看着搓着手的少年,笑道:“莫是你身子虚了,遭不住严寒。”
辛弃疾坐在星溪面前,没有在意面前人的调侃,将手中提着的酒壶放在案上,絮絮叨叨说着。
“我知师父不惧寒冷,不过还是应该点些火盆,莫要在入寝后染了风寒。”
可许久之后,也未见回应。
再将目光看去时,案上的酒壶不翼而飞,对面的师父已经痛饮起来。
他无奈闭上嘴,整理了些思绪。
等待星溪将酒壶放下,才出声道:“弃疾今夜前来还是有事想请教师父。”
星溪抬着一双疑惑的眸子,看着面前心事重重的少年,问道:“怎得?如今正如你料想这般,拿下郓州与济州,还有何事忧虑?”
“师父当真不知?”
辛弃疾苦笑一声,摇了摇头:“今晚酒宴,酒过三巡,大醉之时,很多将领坦露心迹,不愿再北上,如此下去,我怕久生变故。”
如果这种心思的将领越来越多,军心便很难稳定,就算北上,恐怕也难以取得成效。
星溪对此并不否定,坦言道。
“你说的有理,此军难成大事,金国目前还未对我们出手,这也是我们能取得胜利的原因。”
“他们若是矛头调转,稍稍用计,天平军怕是会分崩离析。”
说着,在辛弃疾沮丧的表情中,她语气一转,笑道。
“不过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天平军并未遇见挫折,目前士气正盛,金国计划南下,无暇顾忌其他,所以北上东平府优势依旧在我们。”
人只有遇到困难才会退缩,如今一帆风顺,大多数将领虽然无意去北上,倒也不会排斥。
辛弃疾是懂这些道理的,只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东平府,而是整个陷落的北方土地。
烛火嗖的一下变暗,外面的风吹着营帐门帘呜呜作响。
星溪的围纱也被轻轻扯动,她的目光朝被风掀开一丝缝隙的门帘望去。
随后起身将帐门固定,回首望着坐在案边发呆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