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酒量本就不算太好,转瞬间脸上已经带了几分酒意。那浅浅的嫣红浮上白皙如玉的脸颊,看在有心人眼里,竟有几分别样的妩媚。
“好了诸位,小忧她酒量不好。剩下的,能否由我代劳?”李易书说得客气,语气里,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强势。
众人都是职场上的人精了,见状,哪有不依之理。唯独盛仲景,剑眉一挑。仰头又饮尽一杯佳酿后,唇角方才缓缓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不知李先生,是以什么身份来帮夏助理喝着杯酒的?”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纷纷的投向了夏忧与李易书。就连夏忧自己,心中也是一阵狂跳,不明白今日盛仲景为何如此咄咄逼人,不依不饶。
唯独孟震霆,深深的看了一眼盛仲景。眼底有丝似有若无的叹息。
“这个么……”李易书淡淡一笑,回眸望了一眼夏忧。温柔的黑眸
里,有毫不掩饰的深情浮现。“就要取决于小忧自己了。此时此刻,我只是她的追求者。可若她愿意,我会一直陪在她身后,不离不弃!”
李易书一字一顿,说得异常的郑重。尤其是“不离不弃”四个字,被他含在舌尖,竟有几分荡气回肠的决然。
这样深情而坚定的表白,别说夏忧,就连在场的众人也忍不住有些动容了。
不离不弃,这四个字看似平常。可是真正能够做到的,却寥寥无几。
有些人终其一生,求的不过如此。却始终求而不得。如今这个机会就摆在她
眼前,她还该继续犹豫下去吗?
下意识的抬眸看向盛仲景,却见他薄唇紧抿,正一瞬也不瞬的注视着她。那
目光,似紧张,似惶然,似害怕,似痛苦,似绝望。
这个男人,他在害怕吗?
为什么?
是失去之后才知道珍惜?还是只是不甘心曾经属于他的东西被别的男人占据抑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既然还是追求者,那就没有资格替她挑喝这杯酒,不是吗?”见夏忧沉默着,半响不语。盛仲景幽邃的眸光顿时从沉郁变成了阴鸷。语气中,也便多了几分咄咄逼人。
这样浓厚的火药味,就算夏忧想要忽视都不能可能。抬眸歉然的看了一下身边的李易书,见他长睫微垂,眉宇间有些难以言说的忧伤与落莫。
夏忧心中突然就冒起了一股无名之火--这个男人,当初执意闯进她生活的是他;不声不响离开的也是他;如今这样咄咄逼人的还是他。
既然已经分手,就应该干脆利落才是。他这样不依不饶的抓住她不放,一次又一次的干涉她的生活。到底算什么?
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做?
一念至此,夏忧微微上扬,绽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我只道男人皆如盛少这般风*流多情,原来这个社会,也还有和我一样的傻子,求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已。”
这一刻,她唇红齿白笑靥美如繁花碧水。语气里的嘲讽与不屑却任谁都能听得清楚明白。
盛仲景眼底的光芒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方才的咄咄逼人,虚张声势被她轻描淡写的讥讽瞬间化为无形。
反倒是李易书,眼底的落莫与忧伤,在听完夏忧的话后,顿时化作点点细碎而璀燦的光芒。那眸光,灼得盛仲景几乎睁不开眼。
到此时,众人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这场生日宴会,已经演变成两个人的角逐。谁胜谁负,谁输谁赢,不过只在夏忧转瞬之间。
一时间,众人皆屏住呼吸。等待着夏忧的抉择。夏忧薄唇微抿,似终于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正想说话,却被贺仪一口打断。
“小忧……”贺仪眉眼含笑,眼底却有些担忧之色。“你看我这记性,差点都忘记了。今天是你的生日,同事们凑份子给你买了件礼物。你看看你喜不喜欢”
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尊雕刻精致,神态逼真的****玉雕递给夏忧。贺仪款款而笑。“听说伯母病了。我们便商量着送尊玉观音给她。庇护她老人家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这玉观音真漂亮,我替我妈谢谢大家了。被贺仪这一打断,夏忧眼中的气势顿时就消弭于无形。方才的尴尬淡了不少。
见状,盛仲景蓦地松了一口气。伸手捏了捏裤袋里的一个盒子,盛仲景正想趁机将自己的生日礼物拿出来。却见一旁的李易书突然扬唇笑道。“大家都有礼物,看样子我也不能落于人后啊。”
“切,少来了!你小子分明是有备而来,就别卖关子了。快把礼物拿出来,让我们大家鉴赏鉴赏。”见他一副神秘莫测的模样,孟震霆笑着插了一拳李易书一拳,目光却有些担忧的看向盛仲景。
“这个关子,大家还是容许我卖一下吧。”笑着替夏忧夹了一块鱼肉,李易书故作哀求状。“大家都知道的,有些东西,要有惊喜才行的。对吧?!”
夹鱼的手轻轻一颤,不知为何,夏忧心中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直觉。李易书的这份惊喜,一定会打破他们之间这段时间的胶着。
“小心鱼刺,别被卡到了。”见她有些心不在焉,李易书恍若未觉,只宠溺的笑道。
“好。”夏忧笑得莞尔,美味的鱼肉吃在嘴里就如同嚼蜡。
她却不知,她的笑容看在盛仲景眼里,要多刺眼有多刺眼。脸上的颜色又黑了三分,盛仲景紧抿着唇,也不说话。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杯中之酒。
见状,孟震霆心中暗自焦急。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装作没事人似的,对夏忧笑道。“对了学妹,这家的‘口水鸡’味道不错。你还记得咱们学校从前有家卖‘口水鸡’的小店吗?这家和那家的味道很像耶。”
“她不吃口水鸡的。”闻言,一直没有说话的盛仲景突然开了口。他本是下意识的这么一说,却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同时怔了怔。
若有所思的看了盛仲景一眼,李易书回眸冲夏忧一笑,语气中带了三分疑惑,三分不解,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记得你从前不是最爱吃口水鸡的吗?那时候……”
那时候他们都还是穷学生,经济本来就不宽裕。像夏忧这样的书香之家,一个月的零花钱也得有计划有安排的用才不会超支。更别提李易书这个来自大山的穷孩子了。
夏忧素来善解人意,每次约会时,总是不向他要求任何东西。就怕给他増加不必要的经济负担。
哪怕她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可看见美味,她也会装作视而不见。
李易书不是傻瓜。知道她为他着想,感动的同时,便越发心疼她的这份懂事。于是每每拿了工资,或是兼职家教赚了外快,总会去学校外面的小店里买一份“口水鸡”和夏忧一起分享。
看她吃得香甜,他心中就觉得异常的幸福。虽然那时候,他能为她做的,也仅止于此而已。但只要他力所能及,他总会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宠之爱之。
这份宠爱,他以为会一直持续下去。就像她喜欢吃口水鸡一样,永远都不会改変。
却没想到,经年以后,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
“不是不吃的。只是……”见三个大男人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夏忧一时间倍感压力。尤其是盛仲景那满是疑惑的眼晴,仿佛在无声的控诉着她为什么要骗他一般。“只是很多年都没有吃过了。”
分手以后,总有一些歌是你不敢再听,总有一些风景是你不忍再看,总有一些东西是你不想再吃的。
所以,不是她存心欺骗盛仲景。只是自李易书离开以后,她再也不碰“口水鸡”了而已。
夏忧话音方落,盛仲景仿佛已经意识到什么一般。聪明如他,只要稍微一细想,便能明白夏忧这前后矛盾,究竟从何而来。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心更是一分一分的凉了下来。仿佛掉入寒冬腊月的冰窟,盛仲景只觉得有丝丝浸人的寒意,从脚底一直窜至全身。
说到底,他们几个月的朝夕相处,仍然比不过七年的默契。
这场赌局,才刚刚开始,他已经输得彻底!
垂眸,掩住眼底所有的光芒。盛仲景那两排蝶翼般浓密的黑睫,如面具一般,将他与外界隔离开来。让人窥视不到他心中的秘密。
于是这一局饭下来,盛仲景便显得异常的沉默。除了偶尔应付一句、两句之外,他基本一言不发。
杯中的酒饮了一杯又一杯。一张俊颜从略显苍白到红润再变成苍白中透着一抹妖异的红。盛仲景的反常,就连刻意不去看他的夏忧也感受到了。
心里莫名的就难受了起来,就连李易书的刻意承欢,也让她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敢抬头看他,生怕一看,她本就不坚定的心,便会越发动摇。
于是这一顿生日晚宴,众人各不同。
好在一顿饭的时间很快就熬过去了,吃罢饭,他们又直奔“国色”早已预订好的包房。
许是察觉到晚上的气氣有些沉闷,才一落座,孟震霆便提议将人分成两拨。唱k的,打麻将的,各取所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