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天山,必经桃源镇,此镇四面环山,唯有水路可通。三人雇了一叶轻舟,溯流而上,几番周折,终于到了桃园镇。镇上桃花似锦,地上落英无数,春风拂过,流水中桃花片片,桃源镇因此而得名。
三人到了镇上,眼看天色渐晚。玉玲笑道:“路上劳顿,天色渐晚,我们找个酒楼住下,饱餐一顿,明日再走,不消半日就可到天山了。”鹿影公听说饱餐一顿,欣喜不已,连说是是是。唯有和尚行礼道:“在下佛门弟子,不入风尘之地,两位请自便,我寻座寺庙借宿一晚即可。”
鹿影公放浪不羁,厌烦礼数,见和尚啰嗦,气道:“去去去,回你的庙里去,以免这里的酒肉污了你的嘴。”和尚甩了甩袖子,摇头而去,并且留下一言:“明日一早,我到此处来找二位。”
玉玲向街坊打听,才找了家上好的酒楼,名为桃花坞酒家。桃花坞远近闻名,各路英豪,名流富贵都喜爱这里,所以这里常常是高朋满座,鱼龙混杂。玉玲一进门,见店里人员众多,十分不悦,恰逢小二前来迎客,于是取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让小二安排了两间上房,并在房里备好上等酒菜。两人在房内自斟自酌,酒至半酣之时,忽闻大堂里面,吵闹起来。玉玲不爱多管闲事,不去理会,只有鹿影公爱凑热闹,开窗观望,见大堂内一名少女,大约十五六岁,肤如凝脂,相貌清秀,少女指着一名道士骂道:“臭道士,牛鼻子,你竟敢调戏姑奶奶,今天定要你好看。”被骂的道士年纪尚轻,生的英俊潇洒,眉宇之间透着灵气。少年在众人面前受辱,羞愧难当,本想起来争论,不料被身旁的老道拦下。二人不顾女子叫骂,只顾吃饭。女子越骂越难听,二人觉得不堪入耳,准备起身离开,女子不依不饶上前拦住,喝道:“想逃,可没那么容易,给姑奶奶磕三个响头,认个错,就饶了你们。”
老道看脱身不了,只好言道:“不知哪里得罪姑娘?竟要这般纠缠,如果无意冒犯,还望姑娘多多包涵,我们陪个不是。”
少女冷笑道:“昨日本姑娘,前往飞云观烧香,在老君殿祈福,不料侧殿藏着一人,躲在后面偷偷观看本姑娘,被我发现后,朝后堂跑了,我追了出来,就看到这个臭道士在那里,我看你们俩个都是淫贼。”
小道士见她,左一个淫贼,右一个臭道士的骂,怒不可遏,不管老道如何劝阻,上前就是一掌,少女脚尖一踮,一招白鹤凌空,避了过去,同时从背后取出一条鞭子,使出一招秀女抛线,鞭子抽打过去,少年不及防备,差点中招,只好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未等少女落地,少年使出一招横少千军,少女眼看无法落地,只好用鞭子绕住柱子,使了一招神猴飞树,落在少年左侧,抬起一腿踢去,踢向少年臀部,少年侧身避过,少女紧接着鞭子打来,少年举起凳子挡住。老道见两人不分上下,本想出手相助,又怕他人笑话,笑武当山的道士以多欺少,况且对手还是女流,所以一直袖手观望,不敢出手。小道士武功浅显,又无内功,招数怪异,常常引起堂内哄笑。小道士越战越勇,丹田内气血上涌,两手渐渐发烫,好像一股热流将要碰射出来,突然轰的一声,如一声闷雷,从手掌击出,幸而少女轻功不赖,躲了过去,气流打到她身后的柱子上,在上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
这时,堂内一片哗然,开始都以为小道士,功夫浅显,内力微弱,不料却爆发出这般力量。此刻,女子也愣住了,被小道士的这一掌,给吓到了,故作镇定的说:“今日,本姑娘先布追究,暂且先饶你不死,日后再找你算账。”说完,匆匆跑出了酒楼,不知所向。
老道士见女子已去,不敢在做逗留,恐怕再惹是非,带着小道士也离开了酒楼。
在场的武林人士,多数不认得小道士的掌法,鹿影公却认的,这是西域番僧西摩冷的武功,当年西摩冷到江南传教,破坏中原武林团结,经常和武林各派发生冲突,这招金刚掌曾威震武林,那时,鹿影公还是无名少年,见过西摩冷比武,所以认的。中原武林藏龙卧虎,西摩冷最终败在群雄之手,负伤潜逃,二十年不曾踏入中原。这名小道士,如何学会金刚掌,鹿影公却不得而知。
且说,两个道士离开后,在乡野偏僻处,找了间破庙,暂且安顿。老道脸色阴郁,问道:“王念风,当年你父投身报国,将你托付给我,我不遗余力教你武功,你却偷懒怠慢,本门武功你不学,你却偷学他人武功,这是何意?”
老道法号玄真道人,拜在武当三代弟子静虚道人门下。王念风父母为开封人士,后因金兵入侵,无奈举家南下,其母恰好怀有身孕,因路途遥远,途中生下王念风后,染病身亡,其父,思念故土,所以给他取名王念风,风和封同音,有怀念家乡开封的意思。其父为报家仇国恨,将子托付给正在云游的静虚道人,静虚道人将王念风带回武当后,交給玄真道人管教。不料王念风性情活泼,不受拘束,学了数年,武功毫无进展。此次,玄真道人代表武当参加武林大会,带上王念风,想让他继承父亲遗愿,投身报国共同抗金。
王念风偷学武艺不敢实说,只好乱说一通,说梦里去了一个地方,有一位老者梦中传授,才学了这套掌法,私下拜师之事,隐瞒不讲。玄真道长知道他在说谎,但是别无他法,只好严加训诫,让他不得偷学他人武艺,否则定要逐出师门。
念风嬉皮笑脸道:“师父放心,再借弟子十个胆,也不敢做欺师叛道之事。天快黑了,我去捡些柴火,夜里烤火取暖。”
师父点了点头,笑道:“去吧,此处荒郊野地,你武功薄弱,千万不要走远,捡些干柴马上回来。”
师父话未说完,念风早已出了破庙,他四下查看,见不远处有片林子,他朝林子走去,未到林子,隐约听到里面有打斗的声音。心想:“什么人在这荒郊野地里打斗?我倒要去瞧瞧。”他朝着打斗的方向慢慢靠近,躲在树后窥望,见一位老者,银须白发,脸似重枣,衣着十分褴褛,他手持一根龙头杖;另一名年轻的,身披红色斗篷,手持魔杖,显然是个番人。老者棍法精妙,上挑下扫,舞的棍棍生风,可见内力深厚,番人也不示弱,魔杖透着邪气,打法阴险狡诈,但内力明显偏弱,二人各有所长,打了数回合也未见胜负。但老者毕竟上了年纪,慢慢的感到吃力,番人却越战越勇,步步紧逼,趁老者不备,忽然从魔杖里射出一枚钢针,正中老者的手臂,老者手一麻,龙头棍落到了地上,老者没了棍子,只好步步躲闪,毫无还击之力。念风躲在树后,忍不住偷骂,好一个卑鄙的番狗,如此阴险。他本来无意插手,但见番人手段卑鄙,忍不住捡起一颗石头,朝番人扔了过去,番人听身后有东西飞来,回头将魔杖一挥,把石头击落。番人骂道:“树后是什么人?这么卑鄙,在我背后使用暗器。”念风听后,从树后走了出来,笑道:“石头算什么暗器,石头都是拿来打狗的,小时候遇到恶狗,我们都拿石头打的,这个不过是打狗的玩意。不过,刚刚你的魔杖,飞出一枚钢针,这算不算暗器?你是不是非常卑鄙?”番人听到少年暗骂自己恶狗,又看看自己的魔杖,确实使用过暗器,一时不知怎么回话,气的满脸紫涨,怒道:“从哪里来的小毛贼?竟敢在这胡言乱语,看本爷如何收拾你。”说完,举起魔仗朝念风迎面劈来,念风武功低浅,内力薄弱,完全不是番人的对手,但是天赋异禀,伶俐机警,年幼时,在武当山里常年与灵猴为伴,所以步伐灵活,在山地树林之间,更是得心应手,连连躲过了数招。老者见少年虽然机灵,但是武功尚浅,知道这样下去,必被番人打死,连自己也难逃番人的魔杖。他深吸了一口气,使用内力,对着念风使出风林传音,常人听去就像风声,受传者听到的却是话音。老者用风林传音说道:“设法到这边,把地上的龙头棍捡起来,我教你棍法口诀,尚且可以抵抗一会,等会我弟子到了,我们就有救了。”念风听清了老者的话,而番人听到的却是呼呼的风声。
念风使了一计,大喊一声:“师父我在这****人以为少年的师父到来,怕身后遭人暗算,不停的回头去看,念风趁机一闪,往老者那边跑去,将地上的龙头棍拾起,老者用风林传音,将口诀传给念风,念风悟性超然,边听边打,将棍法打的活灵活现。番人大吃一惊,又打了数个回合,也没有打到念风。不过,念风只会棍法,没有内力,不敢正面迎战,只是用棍法干扰番人的进攻,却不能打到番人。番人看出了其中的奥妙,渐渐的不受念风的棍法干扰,他知道即使被棍子击中,也无大碍,所以,只管正面朝念风攻来,念风又陷入被动的局面。番人见有破绽,凌空飞起,用了一招飞天指路,想一杖将念风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