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耳朵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把脸上蒙着的帕子都洇湿了,大宝听得也是津津有味,要说这听故事,还得是老京城天桥的人,说起故事来有声有色,跟讲评书似的。
俩人已经来到了朝阳门的鬼市了,远远望去,那星星点点的马灯光,真的就像是坟地里的鬼火一样,还有些瘆人,在满清时期,站在朝阳门门楼上往城外看,会看到一大片的坟场。
小耳朵小声说道:"在这里混的人和天桥那不一样,这里江湖人很多,说的话又称春典,也就是所谓的行话。"
大宝对这个是一点也不熟悉,他两辈子都是国家公务人员,尽管练过武,以他上辈子的功夫,根本入不了行家的法眼,所以也没人跟他说这个。
小耳朵不一样,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江湖人,耳濡目染的自然对这些门清儿。
"这佛爷指的是撂地的小偷,取的是千手千眼佛之意。还有就是低头斋,又叫一杆挑的,其实就是那些收买旧衣服旧鞋,翻新后在摆摊出售的小贩。
这老京城有专门走街串巷,收买旧货的人,人家都叫他们是打鼓儿的,打鼓儿又分为打硬鼓儿和打软鼓儿的两种。
这打硬鼓儿的,本钱多,专门去京城旧官宦府邸、富户豪绅之家,收买金银首饰、细软皮货、硬木家具、古玩玉器、书画法帖等贵重物品,这打硬鼓儿的获利颇多,有句俗话说:半年不开张,开张吃半年,只要碰上一宗俏货,就够一家大小半年的嚼裹儿。
打软鼓儿的多半都是串外城的贫民区,收普通老百姓的废旧物品,即使收满两大筐货也卖不了几个钱,结果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所以打软鼓儿的在民国初期都在大筐里装上几包火柴,用来换东西,这故打软鼓儿的又叫换取灯儿的,
这鬼市里还有一种人叫并黏子和吃格念,他们在交易的时候,一人帮腔,一人当托,专蒙逛第一次趟鬼市的人的,
还有从一到十也有行话,是麽、按、搜、臊、歪、料、俏、笨、脚、勺。"
大宝俩人小声说着话,走进了鬼市,
这里是城墙的光芒就是闪着微弱光芒的煤油灯,
大宝好奇地望过去,只见有条件的摊位上放着马灯或煤油灯,没有条件的只有一截蜡烛,能勉强看到一点光亮。
这里的人很多,都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鬼市里的规矩,是不可以拿灯照买卖双方的脸,否则就会有人上来警告。
在人群中,有几个半大小子在来回穿梭,他们没有蒙着脸,不过都挎着硕大的篮子,上面盖着展布,
小耳朵低声说道:"这是卖吃的,有卖烧饼的,麻花的,豆腐脑的,还有老豆腐,炒肝炮羊肉,豆浆,烩丸子,杏仁茶,
在早年间还有什么驴肉,羊头肉,酱牛肉,猪头肉,熏鱼,马肉脯,最好吃的还有狗肉,据说是狗肉陈做的,非常地道,可惜,现在很少吃的到了。"
大宝惊奇地问道:"还有卖烧饼麻花的?现在粮食管控的这么厉害,谁能弄得岀来粮食?"
小耳朵努努嘴:"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你看,靠墙根那一溜,全是卖粮食的,兄弟,你是官家人,这里面的道道你不懂,
这历朝历代以来,不管市道如何的差,苦的只是那些普通老百姓,当权者依然是吃香的喝辣的。"
大宝沉默了,他知道小耳朵说的有道理,可他没办法,因为他现在就是既得利益的那个阶层中的一位。
卖粮食的无一例外都是身形彪悍的壮汉,他们的身前摆着一个小碗,碗里放着玉米面棒子面,红薯,还有土豆,没有细粮,
大宝知道,这个不光是他们没办法弄到,连他们幕后的人都没办法,即使是高中和策反的那个军区后勤部长,他自己都未必能天天吃上细粮,
卖粮的人显然都是一伙的,他们偶尔会凑在一起低声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