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悦看着青面官人,双眉不觉拧到了一起。隆兴府中能够救姜漆雨的,除了青面官人,恐怕就只有……
他苦笑几声,轻声道:“但这数个时辰间,又叫我哪里去寻他们呢……隆兴第一楼?莫老板……此人深藏不露,说不准真能晓得些什么。”张自悦打定主意,又看了眼泛白如玉的黄机的尸身,便朝城外走去。
只道他出城不过片刻功夫,忽见一片竹林,林中若隐若现有一小屋,屋顶袅袅炊烟,随烟传来阵阵饭香。张自悦见状不禁一笑,原来他一时情急竟走错了方向,走到观步门来了。
他自笑之余,忽闻一人喝道:“少侠笑什么?难道笑自己死期将至吗?”话音刚落,已有十五名手持长剑,身着劲装的男子围了上来。张自悦侧目一看,笑了笑,道:“各位是哪个门派的朋友,找张某有何事?”
为首男子身形魁梧,面上少说也有十余条刀疤,左目已盲但右目仍炯炯有神。男子厉声道:“我等乃是漠北蛇鳞山的!我家主人要借你‘洗沙月饼’用一用!”
张自悦一拱手,道:“失敬,失敬!那么阁下恐怕便是蛇鳞山主的大弟子……”
那男子未等他他说完,已抢到:“不错!我便是师傅的开门弟子,玳蛇剑,王文冲!算你小子有见识!”
张自悦笑了笑,道:“王兄谬赞了……你这名号我从未听过,蛇鳞山又是做什么的,我也从未听说过。不过顺势一说,你倒自己自夸自擂起来了。”
汉子一听,恼羞成怒双目瞪如牛眼一般,大喝一声:“你找死!”话音刚落,他挺剑刺来,张自悦侧身一避,先扫其小腿,又给他后臀一脚,王文冲立时飞扑出去。
张自悦看也不看,大笑道:“哈哈!好一条咬人的赖皮蛇,还是在地上给我好好呆着吧!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从我手里抢这‘洗沙月饼’!”
汉子抬起头来,已摔得满嘴是血,怒喝道:“都给我上!给我活剐了他!”
十四人齐应一声,十四柄剑一齐朝张自悦周身要害刺去。张自悦手一挥射出数枚钢针,十四人中立时便有五人被射倒在地。
“师兄,这针上有毒,倒地的兄弟们伤口都烂了!”此人话刚说完,张自悦已推住他的下巴,立时将他下颚击碎,朝竹林中跑去。
王文冲带追赶,可张自悦边退边打,又伤了四人。众人一路追到林中那间小屋,只见此处原来是一家小店。张自悦走进小店,坐下便道:“老板,抬碗茶水来,跑了一路渴煞我了!”可老板一看张自悦身后还跟了数人,各个手握长剑面目狰狞,早已吓得跑入后厨,哪里还敢出来端茶。
“呵,难道都不要命了吗?连口茶都不让我喝。”
王文冲道:哼!“拿不到洗沙月饼,我等还是得死!”他话音未落,剑已先出,点点银光似朵朵梨花,张自悦轻咦了一声,笑道:“这剑法还不错!”说完伸手在剑身上一弹,王文冲顿觉虎口剧痛,长剑脱手,钉入墙柱。
张自悦目光一扫,道:“我今日有急事,便暂且饶了你们,你们快走吧!”
众人面面相觑,王文冲拱手一揖道了声多谢,可谢字音还未落,他一双手已如毒蛇般朝张自悦的百会穴击来。可他力到中途却停了下来,众人只见张自悦白玉般的手指已戳入王文冲的喉咙。
“亡命之徒,死有余辜!”张自悦手一松,王文冲跌倒在地,立时便咽了气。另外几人见大师兄顷刻之间便死在张自悦手下,早已吓得面无血色,如受惊猢狲般四处散去。
张自悦见众人散去,刚一坐下,老板便将茶端了过来,只见本就面布菜色的老板面色已被吓得苍白,脸上的赘肉抖得似要掉下来般,他的双手不住颤抖,将些许茶水也晃了出来。
“公子……公子好生厉害,那恶人真是……死……死有余辜。”
张自悦听了这一番话,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店家,你莫要怕。我本无心杀人,只是他们逼人太甚,我才不得以而为之。”
“是是是,公子仁义,我都看在眼里。”
张自悦见他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也不愿再与其多说,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老板见他喝了茶,又道:“公子要不要吃些什么?”
“不了,我有急事,钱不用找了。”说完便在桌上放了一两银子,张自悦一起身突觉胸口沉闷,头晕目眩。他立时又坐下,冷笑一声道:“老板,好手段啊。”说完便运气护住心脉等要害大穴。
老板笑道:“公子,还是留下再吃几个小菜吧。”
张自悦笑了笑,道:“这毒无色无味,恕小子见识短浅,识不得前辈。”
老板负手身后,道:“你可听过百花郎,霍琮璜。”
张自悦双眉一皱,笑道:“此人我自然是听过的。此人容貌甚是俊美,通得琴棋书画,是一使毒名家。江湖上曾传,他娶了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清兰璧人便即退隐了。可是阁下……”
眼前这个人浑身赘肉,腰如水桶,顶上已没多少头发,满面的虬髯邋邋遢遢满是油污,实在无法与霍琮璜联系起来。
“哼哼,不错,我就是霍琮璜。”
张自悦不禁放声大笑,道:“你娶了清兰璧人,本应是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又怎会落魄至此。”
霍琮璜摇头长笑,道:“你又懂得什么?当年我与她相识之时,她温文尔雅,知书达礼,为人甚是体贴,我二人情投意合便结为了夫妻。可谁知,江湖上不知多少人心生嫉妒,逼得我二人只能四处逃窜,最后只能隐退江湖。”他说着走到柜台上打了一碗酒,抿了一口继续道:“我本想,我二人相互扶持开家酒馆便如普通人家般过一生。可……可那婆娘!那婆娘的脾气却一天比一天暴躁,人一天比一天懒!起初她不过是骂我几句,我便也忍了,可后来她竟施以拳脚。唉!我这人平生研究的都是制毒配药,下毒之法,又如何……如何打得过她……这死婆娘……”他话未说完,忽闻“啪”的一声,屋中突然闯来一道红影,一个清脆的巴掌重重扇在了霍琮璜的脸上。
“你骂谁是死婆娘!”只见那身形停下,是一红衣女子。只是那女子与普通女子大有不同,十余年过去了她的皮肤还是那么白皙,不过她的脸庞已瘦的如改锥一般,她为了掩盖脖子上的皱纹不知上了多少脂粉,松弛的皮一抖仿佛白色的兰草一般。她的手也如枯柴一般,干瘦粗糙。这实在难以令人将她把江湖第一美女这个称号联系起来。
张自悦看着,嘴巴久久不能闭上,想笑却也笑不出,人都会老,美人也不例外。可最可悲的是一个美人不愿承认自己已经年迈,还施以不符年龄的妆扮,这实在又可悲又可笑。
“呵,你就是张自悦?你看着我干什么?”清兰璧人突然开口对张自悦说道。
张自悦这才回过头,笑道:“自然是被夫人的美貌所惊艳啦!”
“呵,好甜的一张嘴,长的倒也一表人才。如何,让我亲一下如何?”清兰璧人说时便要亲了过来,张自悦身中剧毒,用不得气力,眼见她干瘪的拉着口水丝儿的嘴唇就要刻在张自悦的脸上。
只闻霍琮璜突然喝道:“水性杨花的贱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