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袈言转过身,盘起手居高临下地晲着他:“就怎样?”
少荆河低着头也没看他,低声说:“那您先回去找宋老师他们吧。我跟您错开走。”
梁袈言本来刚才是有了些气的,但明白了是自己无意中又让他委屈了之后,那点气也就散了。这会儿看他垂头丧气的,平时那么伶牙俐齿的嘴巴到了这份上对他都冒不出句狠话,就又忍不住心疼起人来。
他瞅了少荆河的头顶一会儿,才蹲下来问:“我们就算关系公开,你也不在乎?”
少荆河抬起头怔怔地面对着他,夕阳落霞,橙金色的光线从侧面铺在他光洁的脸面上,眼睛里莹润的乌黑眼珠泛着金黄的光晕,连睫毛上尖上都是愈发灿亮的光芒。
他似乎是有那么丝不确定,喃喃地说:“您……再说一遍?”
梁袈言顿了顿,重新开口:“如果对外公开了我们关系,你也……”
少荆河用一个微笑打断了他,然后用极其郑重认真的口吻说:“教授,我很愿意。您呢?”
这话倒把梁袈言问愣了。他想了想,确定自己问出去的那话应该不会引出什么歧义,答案最多就是两个:在乎,不在乎。说愿意是不是有点过……而且少荆河这口气也——
“咳。”梁袈言清清嗓子,蹙起眉尖想了想,总觉得少荆河话里有话,笑得更是古怪,保险起见,他谨慎地决定后撤。“我不喜欢在别人的瞩目下生活。”
“生活……”少荆河又忍不住跟着重复了一遍他提到的词,眼睛里的光芒更加耀眼璀璨。
梁袈言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少荆河脑海里在编织的东西显然已经超出了他要表达的意思。他只好再次站起来,草草地总结:“我不是只想跟你偷偷摸摸,所以才怕被人看到。我是不喜欢被人关注。会有很多好事的人拿着显微镜看我们,我不喜欢这样。但你不在乎公开,我,咳,我是欣慰的……”
少荆河也一轱辘爬起来,站在他面前照旧炯炯地盯着他:“我不是江落秋,教授。”
“嗯。”梁袈言勉强点了个头,他无意拿两人来比较,但终归是惊弓之鸟。现在被当面戳破那点心思,他又有点发窘。
但少荆河只是拿这话当跳板,跳过去之后,才是他的正题:“您刚才说了,‘我们的关系’。”
梁袈言又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呃……嗯。”
“您说的‘公开’。”少荆河说,眼睛亮亮的,“你认为我们之间存在着关系,只是不宜公开。所以,您是承认喜欢我吗?”
梁袈言脸色一变,暗叫了声“糟糕”!
少荆河看他脸色变了,却没回答,眼中的光芒暗了暗,渐渐又浮现出一点失落:“还是,您只是拿我当炮友?”
梁袈言脸色大变,恼怒起来:“我怎么可能——我……”
少荆河又再次抓住他,紧紧握着他的手,目光如炬:“您喜欢我吗?”
“我……”梁袈言被他逼视得禁不住想后退,但又被这样攥着手,便丝毫也动不了了。
少荆河等不来他的直言,也不急,换个角度又问:“那您说,我们有什么关系是怕别人看的呢?”
梁袈言被他接连追问,一瞬一息间思绪纷繁复杂,理智与情感此起彼伏地斗争,他被少荆河看得腿软,又看着少荆河目光里充满希冀,一道电光在他脑海里乍然一闪,他忽然又明白了一件事:
他们两个人里不是只有他被追得四处乱躲惶惶然的。他以为硬撑着不去亲口承认就可以避免再次陷入一段一时看不到彼岸的感情里,但这不也在逼着少荆河跟着惶恐不安么?
他们之间有了再亲密的举动也好,少荆河也依然不放过任何机会向他求证感情归向,可想而知在他心里,这么自信的一个人,被他弄得也是何等的没着没落。
难怪他说梁袈言欺负他。梁袈言可不就是在利用他先说了“喜欢”欺负他吗?
梁袈言想明白了这点,忽然豁然开朗了。之前让他忐忑难安的那些纠结,那些害怕,那些“理智的告诫”忽然都变得不重要了。他是应该给少荆河一个明确的信息,让他,让一个这么喜欢他的青年安心。
“我也——”他才起了个头又忽然顿住,暗暗又清了清喉咙,才郑重其事地又说,“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