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儿扁扁嘴，一点儿也不同情他，只道：“你可别病死，事还没有成呢。”

话音刚落，她又把他往边上推，略微嫌弃地皱眉道：“你黏糊糊的。”

赵洵哼笑，抬起一条胳膊压在她胸口上。“你才黏。”

鹫儿瞬间成了败将，在他怀里动弹不得。他坏笑着，凑过来要亲她的嘴，她抬起手连忙把他的嘴封上。

“你我可是都说好的，不谈情呀爱呀这种虚的。”

赵洵当然知道，顺着她的话说：“那，再来次‘实在’的。”

鹫儿欣然受之，她又不是贞妇烈女，对她而言，情、爱就如吃穿用度，是桩极自然的事。

闹到半夜，两人终于没力气了，相互拥着沉沉睡去。到次日，各自起身，穿好衣衫，相视一眼，又变得泾渭分明。

他是她的情郎，只在晚上。她与他不过是场交易，情、爱只是附赠之物。

青莲是惟一知道他俩关系的人，不过在这事上她从来不多嘴，默默记着鹫儿癸水的日子，适时提醒她要多加小心。

青莲如此忠心，令鹫儿十分感动，想想快要进宫了，有些事还没做好，未免有点遗憾。

趁着梳妆的时候，鹫儿对着镜中的青莲说：“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如今你也老大不小，当初我说要帮你找户好人家，结果把你给拖累了。”

“娘子别说笑了。我没觉得娘子有拖累我，在你身边是我莫大的福分。”

青莲句句真心。她抬脸看向铜镜，目光在镜中与她交汇，亲昵地缠在一块儿。

鹫儿嫣然一笑，说：“真亏你有这份心，不过说实话你已过二八，再拖就是双十，到时就难找到良人。过段日子我就要进宫去了，皇宫深似海，是龙潭虎穴，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所以这些日子我算了下，挑来选去觉得顾太医最合适。他喜欢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到时，我会让六郎帮你重塑个身份，做个媒，让顾太医把你娶了去，我也就放心了。之前那些银两全当是我给你的嫁妆，这笔钱应该够你风光出嫁。”

青莲闻言顿时慌了神，不知怎么的，泪悄然无声滴落下来。她连忙跪在鹫儿跟前，抓住她的手狂摇头。

“娘子，我哪儿都不去，我就一心陪着你！”

“为何？”鹫儿不明所以然。“你与我不同。你清清白白，又是个好女子，理应觅个良人成家，为何非要陪着我？”

青莲被她问得语塞，嗯啊半晌不知如何作答。

“娘子，你这是想赶青莲走吗？我不依……娘子，我要陪着你一辈子！”说着，青莲大哭起来，像是被爱人所弃，哭得极伤心。

鹫儿见之很心疼，掏出帕子替她拭泪。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她与青莲的情谊三言两语也道不清，可是前途未卜，她不想多一个人冒险。

鹫儿极力劝道：“别哭了。顾太医比我好，他喜欢你，而且能照顾你。”

“可……可……可是我不爱他呀。”青莲泪流满面，哽咽着道：“我要陪着你，我离开娘子那段时日想了许多，我觉得我最爱的人是娘子……我爱的人是你呀。”

鹫儿闻言未露惊讶，似乎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了。她的忠心已经超越主仆，甚至是超越男女，她怎么会不知呢。

鹫儿轻捧起青莲的小脸，温柔地扬起眉眼，笑着说：“我知道了，我也很中意你呀。若你要随我进宫也好，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嫁给顾太医……”

“不，我不要！”

青莲倔强，头一回不愿意听鹫儿的话。她见鹫儿抿紧嘴，不由自主扑倒在她膝头哭着说：“我就要陪你去龙潭龙穴，你胜我在你身边；你败我也不会离弃！”

鹫儿闻言只好由她去了。

转眼又是一个春。翡翠湖春、色怡人，三皇子泛舟赏景之时又遇上画中的女子，而这一回是实实在在的，她离他咫尺之遥，他能清楚地看到她的眉眼口鼻，比画上的仙更为动人。

“咚”的一记轻响，心头又似被什么敲了。三皇子微微睁大眼，忍不住唤了声：“娘子留步！”

美人闻声回眸，冷冷地瞥他一眼之后就走了，如只灵巧的狐窜入葱翠竹林中，转眼就不见。

三皇子急不可耐地追上去，穿过小径，九曲羊肠，大约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方才看见一栋竹屋，屋中檀香袅袅，还是颂经之声，走近一看，里边还悬八卦阴阳阵。

果真是下凡的仙呀！

三皇子还未进去，屋中人就出来了，见到他之后先是微怔，而后厉喝道：“大胆狂徒，这怎是你来的地方？！”

话落，美人轻拂广袖，竹屋前的篱笆竟然自个儿翕上了。

三皇子瞬间愣住，缓过神后忙说：“这位仙姑，我找你很久了！不……是我父亲找你很久了，还请仙姑随我入宫一趟！”

“不去。”

仙姑斩钉截铁，话落便翕起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