鹫儿像是累了,面露疲惫地揉揉额穴,说:“活着,我要你活着。你能平平安安,我还能留一份念想;若你也不在,我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放。”
“好!”石宝重重点头,一诺千金。“我定会活着,死也要死在你后头。不管如何,我都会护着你,所以你安心地去做想做的事。”
鹫儿感动不已,一双眼挣扎着,终于忍不住泛起光。“谢谢你,宝哥哥,在这世上对我最好的是你。”
石宝惭愧低头,赧然道:“好有什么用呢?当年是我太弱小了,没办法保护你,而你是那么地相信我、依赖我。”
鹫儿听着略微痛苦地闭上眼,抬了抬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了。
“好了,石将军。今日一聚,孤实在高兴。您风尘赴赴赶到京都,定是累了,先回去歇息吧。”
她忽然摆正位置,令石宝不知所措。
石宝看看她几近冷漠的眼,恭敬地施一大礼:“臣告退。”
不久,石宝走了。
鹫儿转头看去,躲在窗边的人也走了。她故作无事站起身,缓缓走出夙锦宫,摆驾御书房。刚到书房外,就听到里头一阵动静,吡哩啪啦,砸锅卖锅似的。
门外,施公公正急得满头汗,一见鹫儿如见救星,忙说:“太后,您来了呀。陛下正在里头闹脾气,劝不住呀。”
鹫儿心里有底,不动声色推门而入。“砰”地一记,白玉瓶摔在她脚边,砸得粉碎。
鹫儿故意不作声,直勾勾地看着赵璥闹腾。赵璥回头见到她一怔,而后赌气似的又去砸砚台,砸完不解恨,把手伸向壁上悬的画。
鹫儿厉喝:“放肆!不许动你父皇的画?!”
赵璥立马收手,回过头呲牙咧嘴。
“母后心里有父皇吗?没有父皇,孩儿动他的画又如何?!”
“你在说什么?!”
鹫儿目眦欲裂,终于把赵璥吓住了。赵璥缓回神,十分地委屈,他嘟起嘴,半哭似地咕哝:“母后是忘记父皇了吗?当初你说与孩儿相依为命的……你却……”
鹫儿无奈地长叹,额穴突突地跳,更加疼了。她走过去,扳正赵璥的身子,接着掏出绢帕擦去沾在他下巴上的墨点。长不大的孩子,如今都和她一样高的,当初答应赵洵照顾好璥儿,眼下又怎舍得放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不是君子,她只是记着赵洵的一份恩。
赵洵给了她毕生最想要的东西,所以她得报答他。
“好了。陛下是龙子,发个脾气可是要惊天动地的。你放心,为娘说过的话不会忘。莫要无理取闹。”
赵璥倔强地回她:“我没有!我都听见了!”
“听见什么了?”鹫儿瞪他。“贵为皇帝,学人家蹲墙根不成?!你呀你,真不知叫我说什么好!去,罚抄《道德经》抄不完不许睡!”
先前闹得欢,被鹫儿一骂,赵璥就不敢吱声了。他扭扭捏捏地拿起笔,刚想写字,忽然来了一句:“朕不要娶石将军的女儿。”
鹫儿挑眉轻问:“见过人家了?”
赵璥道:“没见过,但我就是不要,我不喜欢石将军。”
鹫儿听后笑了。
“陛下又不是娶石将军,再说他过几日就回凉州了,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来京都……这是最后一面。”
说着说着,莫明地伤感。
赵璥看看她,不作声了。
次年春,弘帝大婚,封石将军女儿为大周皇后。
花开,花谢,又是一个轮回。
夙锦宫,春暖花开。
新来的小宫女站成一排,正受着施公公训话。
施公公细眸一扫,见到有个宫女分外伶俐,于是就问道:“你叫什么名儿呀?”
小宫女欠身施礼,清脆地回他:“奴叫阿蕾,就是来侍奉太后的。”
“阿蕾,阿蕾……这名字不好,改成玉珠吧。记得,等会儿见太后都得机灵点儿。玉珠,你跟在我后头吧。”
说着,施公公在前带路,领着一行宫女入门。
小宫女玉珠看到那抹立在栏边的淡影,勾起一抹冷笑。
地狱重生。
她,蕊夫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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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这本书完结了……谢谢天使陪我到这里,我很开心!对我而言,写作是乐趣,一直致力于如何将人物写活。其实我知道我的口味偏离大众轨道,但我实在刹不了车呀。
最后,谢谢大家陪我走的这一段路,我会继续写我喜欢的题材。
预收文《毒珠》
珠儿死时才明白君恩只是过眼沙。
借尸还魂,她重回皇宫,当年被恶后抢走的亲儿已为国君,他不知真相,认贼做母。
珠儿要复仇,没想恶后给她的第一件差事是侍奉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