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王金花用胳膊肘顶了金昌盛一下,“你这个人真是的,心里痛快不痛快是另一回事儿,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一会儿三变丑啊?真是一个翻脸猴儿!”
“操,熊娘们儿,你的耳朵里塞着驴毛啊?俺刚才在说什么呀?难道你真的没有听见?还是你明明听见了装作没事人儿?”金昌盛的声音突然变大了。
王金花瞪了金昌盛一眼,怕再说下去伤了金昌盛的自尊、捅了篓子就没敢再吭声。
“爹,你又着急哩不是?俺害怕!”金大成又翘起头来,瞅了瞅金昌盛,“爹,俺娘也怪不容易的,一天到晚忙里忙外、省吃俭用的!你有什么事儿不能和俺娘商量啊,就别拿着俺娘当出气筒了行吗?”
“好好好,穷小子,你他娘的还没有三块豆腐干子高呢就管起老子的事儿来了!小小孩儿家耳朵可怪好使,大人之间的事儿你少插嘴,快睡你的觉去吧!”金昌盛使劲儿地往肚子里压了压火气,扭过头去看了看王金花,“熊娘们儿,这回满意了吧,你有了护身符了!好了,俺先不说了,等大成睡着了咱再说!”
金大成继续睁了睁眼,可是眼皮像被针线缝起来的一样,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脑袋沉甸甸的,他一不留神被困神带到梦里去了。
金昌盛在黑暗中瞅了瞅金大成的睡相,推了王金花一把,“孩子他娘,你说说,俺这心里能好受嘛,现在咱家里就剩下西北角那一亩多盐碱地了,现在四口子人,说不定哪天再来个老三、老四的,咱一年到头的就指望着它活着,咱们吃什么、花什么?你说说,俺能眼看着叫你们娘们儿喝西北风儿吗?”
“孩子他爹,别着急,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咱的地少了,不是还有你给刘争放马喂马的工钱吗?”其实,王金花的心里早就不是滋味儿了,但她在极力地掩饰着、千方百计地劝解着金昌盛。
“哎呀……”金昌盛低下头,双手在脸上一划拉,“别提啦,他们扣了咱两个月的工钱还不算,还要让咱继续白给他们放上三个月的马呀!”金昌盛突然拽过裤子,穿在了身上,光着脚蹦到地上去找鞋子。
“孩子他爹,你想干什么去?”
“你甭管,这个家和两个孩子们以后就交给你了,俺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去,俺要先找刘争他们讨个公道,然后去找八路军骑兵团!”金昌盛穿上鞋子,抽出压在炕席底下的那口德国马刀,打开屋门,踏着积雪,朝着刘争家的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