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东家的一片美意!”金昌盛左手端起酒碗“咕咚、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他觉得浑身的血液顿时倒灌进脑袋里,脸像火烧火燎的一样,心跳突然加速。他沉了一下,顺手擦拭了一下嘴巴子,“不过,那几匹马俺自己去牵好了,就不劳你们的大驾了!”金昌盛提起马刀就要离开。
“昌盛兄弟,且慢!”刘争见金昌盛喝下这碗酒并无大碍,便打消了刚才的念头,忙从衣兜里掏出一样东西,掂量了掂量,“这是你家的地契,请拿回去吧!”
金昌盛愣了一下,“东家,你这是?”
“没什么,俺想明白了,这年头无辜的人都死了那么多,死个人就像死个蚂蚁似的,找谁去评理,又有谁敢找人去评理呀?昨天晚上,俺那匹黑鬃马受了伤被你丢弃在荒野上,俺一时心疼想不开,做出了糊涂事。可是,它是受了白吉会的连累,它那是自己倒霉,怪不得你!所以,俺也就不能让你割地赔马了。再说了,那匹黑鬃不是已经回来了吗!”刘争把地契往金昌盛的左手里一塞“昌盛兄弟,你拿回去吧!”
金昌盛小时候跟着父亲喝过酒,知道自己的酒量。虽然他坐下来慢慢地喝上一斤多酒未曾醉过,但是一口气喝上斤把酒他自知还是有些冒险。可是,现实让他别无选择。一碗酒下到肚子里,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大的像斗似的,有些头晕,但瞬间他的意识就完全清楚了,“实话告诉你吧东家,俺现在是有家不能回了,如果你真心实意地想把那二亩地还给俺,就麻烦你天亮后亲自把地契交给俺老婆王金花,否则的话就暂且由你保管着,等消灭了小日本和土匪俺再到你这里来领取。当前,活人顶着一颗死脑袋,地不地的没多大妨碍,你忙你的,俺告辞了!”金昌盛稳稳当当地离开了酒桌,“俺再重复一遍,那几匹马是俺借你的,日后一定如数奉还!”
刘争一看金昌盛喝了这么多酒没事儿没事儿的,忽然感到金昌盛酒量过人,因此不敢轻举妄动,什么歪点子鬼主意都跑到九霄云外了,“昌盛兄弟,这么说不就见外了嘛,抗战打鬼子也有俺的一份儿啊!况且,俺知道你的为人,那几匹马还与不还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牵了走就是了。就按你说的,天明后,俺不仅把地契亲手交给你老婆,俺还要亲自给他们母子送些粮食过去,至于你借马干什么去俺就不过问了!”刘争一脸的奴才相,小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卑躬屈膝地露着两颗门龅牙,“昌盛兄弟,咱明人不做暗事,干脆咱就把话挑明了吧,这几匹马俺也奉送了,只要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俺就算烧了高香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有一句话俺是要给你挑明了的,俺今天借你这几匹马是和你商量好的,这第一俺不是砸明火明抢,这第二俺不会用它们倒买倒卖,这第三俺不会用它们去做坏事儿,俺是替咱们梧桐庄的老百姓完成一件大事!如果你是心甘情愿地奉献这几匹马,俺也只好笑纳了!”金昌盛话毕,提着那口马刀就离开了刘家大院。
“你替咱梧桐庄的老百姓完成一件大事,什么大事儿?难道你要参加八路军、你要亲自去打日本鬼子?”刘争正在嘟囔,金昌盛却没了踪影。
金昌盛如出无人之地,转眼来到马棚前,打开栅拉门,吹了一声口哨,那几匹马耳朵一竖立刻来了精神,乖乖地向着金昌盛的跟前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