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是脑抽了才过来遭罪!
等一个镜头结束,我冻得尿意滋生,裹着毛毯找洗手间。
那个高谈阔论的导演没有和这里的居民打招呼,如果被发现我们私闯废建筑,要挨骂的。
我用手机打光上完了厕所,哆哆嗦嗦摸回小房间,发现白妞他们不见了,不过拍摄器材都在,还有地板上打翻的热茶。
无奈之下,我打电话,没人接。
“……”我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啊!”
外面的走廊尽头,传来白妞的惨叫。
我赶过去,走廊尽头楼梯口的拐角处有一些黑乎乎的人影,我刹住脚步,小心翼翼过去,等到了拐角处,那儿什么也没有,只有通往下面的台阶。
我没傻到走下去,转身回小房间等他们,期间我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在这里冻睡着了会出人命的。
我洗完脸,头发沾到水湿漉漉的,漏风的楼板发出类似哭泣的声音。
“啊啊啊啊!”这不只是白妞的惨叫,是一群人整齐的尖叫出声。
声源在楼上,我到走廊上台头看天花板,脚步声很凌乱,他们在跑。
我心一横,走进楼道里,想大喊一声告诉他们我在这里,结果就是我手一抖,手机掉下台阶,唯一的光源消失了。
不得已,我下去捡手机,摸黑找到了电板和后盖,还差手机的主体的,我摸着摸着,感觉有人在看我?一回头……“啊啊啊啊啊!”我发出了高分贝的叫声。
我身后站了一个人,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把我吓得一屁股坐地上,动弹不得。
“水清浅……”无力的语气幽幽的,“你……叫个屁啊!”
啊咧?我一愣。
孔灵劈头盖脸把拉起来我一顿骂:“大半夜你不好好在家睡觉跑这里装女鬼很有意思吗?还有你你你你!有夫之妇是能穿这么点的吗?半夜三更乱跑给谁看啊?当我死的吗?看到老子叫什么叫?我有你现在这不人不鬼的样子吓人么?有么有么……”
吧啦吧啦……孔灵说了很多,我消化不完,抹了抹眼角被他吓出来的泪花,我笑了出来:“你是超人吗?哪里都有你。”
孔灵抬手就召唤了一团火球在手心,帮我把手机拼凑回来,又在我身上套了件羽绒服,他说:“其他人都被我二哥带出去了,你跟我走吧。”
我一听就有点怕,毕竟上次在鬼刹山做过噩梦,状况和此刻差不多,我问:“你真是孔灵?”
孔灵气不打一处来:“水清浅,你信不信我在这儿把你办了!”
“嗯嗯,我信我信。”我也懒得计较太多,目前有个熟人在身边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孔灵带我去了后面那栋灯火通明的住房楼,里面的环境算不上好,但比起三个人挤一间的宾馆小房间,实属不易。
在那儿,我见到了孔悠,他正在给剧组的一干人等做检查,等做完了手头上的事情,他对我微微点了下头。
孔灵给我倒水喝,让我压压惊,顺便瞪了白妞一眼,在来这里的路上,我已经把事情的原由告诉了他,他自然对白妞没什么好感。
白妞对孔灵可以说是印象深刻,当即就大叫:“是你啊!”
孔灵冷淡地赏了个眼角余光。
孔悠摘下听诊器,掏出一大把钥匙扔茶几上让大家分配房间。
我的爪子刚抬起来,孔灵就微笑着把我拖走,顺带和他亲爱的二哥说:“晚安。”
外面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和孔灵同床共枕,在这之前我用屋子里唯一的热水瓶擦了下,把身上的“伤痕”都洗掉。
孔灵一沾枕头就睡着了,他的黑眼圈浓重,似乎许久未眠。
闹腾了一晚上,我精神振奋,辗转难眠,天亮后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天花板上乒乒乓乓的动静,应该是这里的住户起床了。
我醒了就很难再睡着,爬过孔灵下床找拖鞋,跑去洗手间刷刷洗洗,看着镜子里的拍拍脸,嗯嗯,气色不错。
走出去看狭窄的楼道里有人来人往,孔悠从对面的房间走出来,他让我跟上,和他走到了楼顶的天台,几个聒噪的妇人在晒被单。
“孔灵睡着了?”孔悠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我理所当然道:“嗯,睡得挺香的。”
孔悠斟酌一番,告诉我:“他最近失眠,昼夜颠倒,可能和你有关。”
“啊?”孔灵失眠吗?那房间里睡得和猪一样的是谁?!
孔悠露出一个兄长担心小弟的神情,一字一顿讲的异常清楚:“孔灵一个人的时候会失眠,这也是我这段日子发现的,他在晚上会排斥去睡觉,仿佛在惧怕什么。”
如果说一个人晚上怕睡觉,那么就是说睡着以后会有什么令他恐惧的事情发生,比如说跟常见的:噩梦。
孔灵害怕做噩梦?这个玩笑是星际级别的。
“我无从得知他失眠的原因,”孔悠说,“他独自离家数年未归,自力更生,遇到困难也不会告知家里人,他从小不与我们亲近,和孔修还算玩得开,但也不是无话不说,我们兄弟五人中,唯独孔灵八面玲珑心思缜密,他要瞒一件事,谁都挖不出来。”
我听得冷汗直冒:“你别和我说,孔灵把自己逼出精神病了?”
孔悠摇头:“没有那么严重,他对你有心里依赖,你在他身边他会感觉到安心,至于失眠的问题,他自己会克服,在他看来,没有什么比你接受他更难能可贵。”
“这应该是我说的。”我笑叹:“没有孔灵,我的人生该有多枯燥啊,一成不变墨守陈规地过完一生,太惨淡了。”
孔悠在晨光中绽放出一个如风的笑:“能遇到你,是孔灵的福气。”
和孔悠聊天结束,我回到孔灵的房间,他已经起来去食堂把早饭打包回来了,睡了一觉,他的精神可嘉。
“你最近失眠?”我开门见山地问。
孔灵打了个哈欠:“有点,来这个疗养院前开始的吧,貌似有个比较难缠的梦魇跑我身体里了,不好弄,我就让它多住两天。”
“……”
他轻描淡写说着人命关天的大事,欠扁的模样让我恨不得把肉包子砸他脸上。
孔灵若无其事喝完豆奶,伸懒腰道:“我不会有事的,尤其是你在,我就更要担起保护你的责任,那个什么破梦魇,呆不久的。”
为什么我一来他就能睡得天昏地暗,原因终于知晓,原来我是他的“安眠药”啊!
我摸摸他有点凹陷的眼眶,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可表现太明显他又太得瑟,于是我唬着脸吓他:“难看死了,还没那个拍微电影的男一号好看。”
孔灵拍桌而起:“我去做掉他!”
我无语问苍天,把他拽回板凳上塞了只包子堵上他的嘴,这里形同虚设的墙壁楼板不隔音啊不隔音,给别人听见指不定想成什么样。
孔灵吃完包子打饱嗝,摸了摸肚皮,然后说:“这个疗养院有问题,我和二哥要耽搁几天。”
之后孔灵简单解释了下来这里的原因,接着我知道了,我们拍摄微电影的地方并非什么敬老院,而是疗养院的住院部,现在这栋住房楼是疗养院后来分出来的,以前是疗养院的一部分,有一段时间是敬老院,若干年后就成了贫民窟。
疗养院倒闭后一直无人问津,年前出现了闹鬼的传闻,孔悠收到疗养院曾经的院长孙子,如今的医学界泰斗好友的请求,来这里一探究竟。
孔灵打听到疗养院倒闭的原因,是因为二十年前,这里闹出了数条人命。
我突然觉得前面那栋阳光下的建筑有一层阴影笼罩,阴冷得可怕。
孔灵边收拾桌子边说:“管它什么牛鬼蛇神,我会护住你的。”
“嗯,有劳保护。”我没有半点惊慌,有他在,我总会化险为夷。
孔灵把手上的垃圾一扔,凑脸过来:“那先把保护费付了,亲一个亲一个!”
“……”这人啊,正儿八经的时候要多帅有多帅,一欢脱起来,怎一个“贱”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