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州知府一见李秋霜出来,便想上前邀功,谁知李秋霜看都不看他一眼,兀自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那相州知府的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倒是江秀清上前冲相州知府一抱拳,笑着解释道:“我家驸马身体虚弱,染了风寒,我家少宫主救人心切才会这般失态,还请知府大人莫要放在心上,今日知府大人救人有功,我家少宫主自然会记在心上,待驸马康复后,定会为知府大人请功。”
江秀清话说的圆满,那相州知府也不再计较那些,乐呵呵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江姑娘了,臣已命人在知府府里备好了客房,回去后便召集大夫为驸马爷看诊。”
“有劳。”江秀清点头。
回到相州,李秋霜便亲自写了一张药方让江秀清去抓药,相州知府欲请大夫为李秋霜委婉拒绝,打发走那相州知府后李秋霜回到床边。
将毛巾在水盆中打湿,拧至半干后叠好覆在许怀安额头上,瞧着人不安的睡颜,李秋霜忍不住抬手抚平那紧皱的眉头。
李秋霜想起许怀安昏倒前的那句话,她说她好什么?是好怕吗?
也是,许怀安虽然被作为男儿来养,但自幼底子弱,甚少离开家门,也从未落入如此危险的事件里,弥烟心狠手辣,一个诺大的门派都叫她灭了去,区区一个人,弥烟要想她死,恐怕是手到擒来。
在如此危险的环境中,还生着病,本就极度脆弱敏感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压紧绷的状态,常人都受不住何况许怀安?
李秋霜心里止不住的自责,若是她没有离开就好了,这样,弥烟也就不可能将许怀安带走了。
“怀安,我不会再留你一个人了。”
李秋霜第一次唤了许怀安的名字,却似喃喃低语般,缥缈虚幻。
许怀安这一睡,便是五日。
江秀清有些心疼的看着李秋霜,瞧着她眼底的乌青忍不住道:“少宫主,你去歇一歇吧,这几天你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自打许怀安病倒后,李秋霜便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江秀清几次想劝,却在看到李秋霜眼中的自责时,默默将话语咽回肚中。
江秀清想,那个曾经无欲无求的少宫主如今终于有了个能让她牵肠挂肚的人也不错,至少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世俗的气息,可是在见到李秋霜这般对自己的时候,江秀清却忍不住了,终于开口规劝。
李秋霜微微摇头,道:“我没事,药熬好了吗?”
江秀清撇撇嘴道:“熬好了。”
“嗯,取过来吧。”李秋霜抬手试了下许怀安额头的温度,已经趋近正常体温,不由放松下来,唇边勾起一丝弧度。
江秀清无法,只得将药端来,交给李秋霜,看着李秋霜耐着性子一点点给许怀安喂药。
终于,将药喂完后李秋霜替许怀安擦了擦嘴,将药碗交还给江秀清,并嘱咐她去备上一桶热水,她要给许怀安洗个澡。
江秀清本想说什么,但见李秋霜不容置疑的样子,只得下去给人准备了。
热水很快被送来,李秋霜打发走所有人,并下令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后,便走到床边,看着沉睡的许怀安,犹豫了片刻便掀开被褥,深吸一口气,抬手解开许怀安的亵衣。
许怀安的肌肤莹白如雪,因着常年穿着男子衣物不受日晒,故而肌肤下的血管都隐隐可见,再加上常年穿着裹胸,胸前的发育并不是很好,双腿修长而笔直,因着体弱多病,整个身体都有些消瘦。
李秋霜双手都在轻颤,待除去许怀安身上最后一件衣物后,瞧着人玉体横陈的模样李秋霜只觉得脑海里气血翻涌,有一种冲动在内心深处滋生。
直到床上的人因为冷而瑟缩了一下,李秋霜这才回神,她不由暗恼自己的失态连忙将人抱起走向浴桶。
怀中的人太过瘦弱,轻盈的让李秋霜产生了一种这个人会随时消失一般的错觉。
李秋霜皱了皱眉,将人放在热水中。
似是热水过于舒适,许怀安竟然晃了晃脑袋,舒服的低吟一声。
瞧着她这般娇俏的模样,李秋弯了弯唇,目光落在许怀安露在水外的消瘦肩头,心里愈发坚定了待这个人醒来定要给她好好补补的想法。
李秋霜取来毛巾,仔细的为许怀安擦洗着,许是李秋霜的动作太过温柔,原本还在昏睡的许怀安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眨了眨眼,眸中渐渐清明,待她看清眼前的情况,整个人的大脑都像是死机了一般。
李秋霜似是感应到什么,一转头便看到许怀安睁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看着自己。
李秋霜一愣,原本还不觉得如何的她此刻也有些局促,她连忙起身将毛巾搭在浴桶上,轻咳一声。
“既然……醒了,你就自己洗吧,我在外面等你。”
说着便转身准备离去。
许怀安连忙回神,见人要走,脑子里一片空白,顾不得许多连忙起身,用尽吃奶的力气抓住了李秋霜的手腕。
“别走!”
李秋霜显然也没想到许怀安会用这么大的力,不知是因为毫无防备还是连续五日没有休息好反应迟钝了些,李秋霜向后踉跄了一步,她一个转头,瞧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却是呆愣在了原地。
唇上传来一阵温软的触感,两人愣了几秒,待回过神李秋霜便看到许怀安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一双眸子里从迷糊转为了震惊。
“呀!”许怀安惊呼出声,连忙松了手又缩回了浴桶中。
“少宫主?出什么事了?”屋外传来了江秀清疑惑的声音。
“没什么……”李秋霜故作镇定,压住语气中的那一丝颤意道:“你去忙吧。”
“哦。”江秀清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李秋霜松了口气,回过头便见许怀安像是受惊的刺猬一样蜷缩在浴桶中,只露出鼻子眼睛惊惶不安的看着自己。
李秋霜心尖一颤,连忙转身。
“我去外面等你,有事叫我。”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出到外间,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将心底的躁动压了下去,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盏茶,看着盏中茶水,李秋霜却是难得的出神。
她自幼便很会掌控自己的情绪,很少会有失态的现象,可如今她却是三番两次的失态,而且,都是因着许怀安一人,这令她觉得很不安。
她抬手抚上唇瓣,想起那方才那仓惶一吻,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一般。
许怀安缩在热水里,想起刚才发生的事情,面上好不容易褪去的红晕又卷土而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她竟然吻了李秋霜?!
虽然只是无意间的触碰,可这是关乎女子贞洁的事情,李秋霜会不会因此对她心生厌恶?
许怀安有些惶惶不安,她害怕李秋霜从此会与她疏远,也害怕李秋霜用厌恶的目光看她。
内心的不安让许怀安连沐浴的心思都没有了,她胡乱的擦洗一下,就想起身出来。
然而,环视一周许怀安却发现另一个悲剧的事情,她换洗的衣物没拿。
许怀安本想叫李秋霜,但又想起方才那尴尬的事情,许怀安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最后,她自暴自弃的又坐回了浴桶里。
李秋霜在外间等着,却是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了,里面还没有一点动静。
李秋霜心生疑惑,照常早该洗完了才对,怎么到现在还没动静?
难道说许怀安又晕倒了过去?
这个想法一出,李秋霜心里便是一惊,她连忙起身三做两步向里间走去。
她早该想到的才是,许怀安那么虚弱,自己怎能将她一个人留在里面。
却是刚进去,李秋霜便愣在原地,她看着蜷缩在浴桶里无辜眨眼看着她的许怀安,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你……洗完了为何不出来?”半晌,李秋霜终于开口。
许怀安缩了缩脖子,嗫嚅道:“我……没有换的衣物……”
李秋霜一愣,随后伸手试了试水温,发觉水已经开始凉了不由冷了见,斥道:“胡闹,水都凉了,为何不唤我给你拿?”
“我……”许怀安不知该说什么,李秋霜的生气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李秋霜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也不全是许怀安的错,是她一开始没有将许怀安的衣服准备好。
“我去给你拿衣服。”说完,李秋霜便回了外间,拿了许怀安的衣物走了进来放在一边。
“换上就出来吧。”
说完,为了便又走了出去。
许怀安这才从浴桶中出来,取过毛巾擦干身体,把衣服换上收拾好,这才走了出去。
李秋霜见许怀安收拾妥帖出来,小脸还耷拉着,不由反思自己方才是否太严厉了些。
“过来。”看着许怀安披散的长发还滴着水,李秋霜冲她招了招手。
许怀安不安的走到李秋霜身边,刚想问什么却被李秋霜拉着坐下,李秋霜拿起毛巾便为她擦起了长发。
许怀安身子不由一僵,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
感受到许怀安的僵硬,李秋霜不由无奈道:“放松。”
李秋霜的话似乎带着某种魔力,许怀安当真放松了些许,任由李秋霜为她擦头发。
“我叫人熬了姜汤,一会你喝点再睡会。”李秋霜道。
李秋霜语气平淡,丝毫不提关于那个吻的事情。
许怀安不敢揣测李秋霜的想法,只得应了一声。
待擦干头发,房门也被敲响,江秀清送来了姜汤。
“咦?姑爷您醒啦?!”江秀清见到许怀安醒过来,不由笑道:“太好了,这下少宫主能够放心了。”
许怀安温笑一声,随后点点头道:“我已无碍,劳秀清姑娘费心了。”
江秀清放下姜汤冲许怀安眨眨眼笑道:“我不费心,费心的是我家少宫主,自打那日您晕过去后,整整五日我家少宫主都没有好好休息,一直在照顾您希望您早点醒过来。”
许怀安愣在原地,李秋霜却是轻咳一声,嗔了眼江秀清道:“就你多话,退下吧。”
江秀清吐了吐舌头,这才拿着托盘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两人关上了房门。
许怀安看向李秋霜,眸中感动不加掩饰:“多谢殿下照拂。”
李秋霜偏头,不再看许怀安道:“无妨,是我不小心叫你让弥烟掳了去,害你风寒加重。”
李秋霜不提还好,一提弥烟许怀安便变了脸色,她慌忙抓住李秋霜的袖子,急切道:“玉佩,弥烟拿走了玉佩。”
李秋霜也是一惊,问道:“你是说那枚刻着琅轩的墨玉玉佩?”
许怀安拼命点头道:“对,她还说,那玉佩是琅轩宗主的玉佩!”
李秋霜面色一变,她沉吟一声,随后安抚许怀安道:“你先别急,秀清派人跟着她们了,你这几天就安心养病,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许怀安自知急也没办法,只好点点头。
“好了,你先把这姜汤喝了。”李秋霜将桌上姜汤递给了许怀安。
“嗯。”许怀安也没有说什么,端着姜汤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一碗姜汤入肚,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暖和了起来。
见她喝完,李秋霜柔声道:“好了,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再去休息会,晚饭我再叫你起来。”
许怀安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什么,看着李秋霜道:“三娘你这些日子也没有休息好,不如也先睡会。”
李秋霜摇了摇头,道:“我没事,你先休息我看着,放心吧,这次不会再叫人把你带走了。”
许怀安听着,心中一安,便也不再反驳,乖乖躺会床上裹好被子,偏头看了眼李秋霜,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微甜的喜悦,她抿了抿唇,乖乖闭上了眼睡去。
待许怀安气息平稳彻底睡去后,李秋霜才起身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廊外,十步一人的站着凌绝宫弟子,江秀清一见李秋霜出来便迎了上来。
“少宫主,人跟丢了。”江秀清低着头,语气有些懊恼。
李秋霜点点头,并不意外弥烟会被他们跟丢,只道:“传令下去,叫凌绝在外弟子都仔细着,一但发现弥烟踪迹立刻上报,不要私自出手打草惊蛇,另外,传书给大皇兄,要他派人密切注意边境,若看到弥烟要出关即刻拿下。”
“是。”江秀清应声。
“另外,派人去查查姑苏沈家的三小姐沈轻漓。”李秋霜又道。
“沈轻漓?”江秀清有些不解:“她是谁?”
李秋霜转头深深看了眼房间,随后低声道:“若我猜的不错,她很可能就是许怀安的亲生母亲。”
江秀清大惊失色,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嗯。”李秋霜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许怀安醒来后松懈下来,疲惫的感觉亦是随之而来。
“少宫主你快去歇会吧,别姑爷身子好了,您的身子又垮了。”江秀清急忙道。
李秋霜想了想,点点头,随后道:“她歇下了,我去你房中歇会,你帮我看着点,有事就唤我,明白吗?”
江秀清连连点头,目送李秋霜进了隔壁自己屋中。
李秋霜一躺在床上便睡了过去,这一段时间着实有些累了,一觉醒来已然是日暮时分,她看了眼天色,也不知许怀安醒来没,收拾好衣物推开门便向自己屋中走去,却是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许怀安的笑声。
李秋霜有些好奇什么事能让许怀安笑的这么开心,一推门便见江秀清一边往桌上布置吃食一边与许怀安说着近日发生的一些趣事,逗得许怀安发笑。
二人一见李秋霜,江秀清便笑道:“少宫主你醒啦,刚想去叫醒你,不过你醒了就快来用膳吧。”
李秋霜点点头,走到桌前坐下。
“好了,我就不打扰您二位了,少宫主,姑爷,你们慢用。”说完,便笑嘻嘻的退了出去。
江秀清退出去后,李秋霜无奈的摇摇头,随后看向许怀安道:“身子怎么样了?”
许怀安弯唇笑道:“已无大碍,劳三娘费心了。”
“嗯。”李秋霜点点头,拿起筷箸道:“用膳吧。”
“好。”许怀安笑着应声。
因着许怀安大病初愈,故而晚膳都是些清淡滋补的小食。
李秋霜看着眼前的饭菜,想起方才进门时听到的笑声,心里有点堵着慌,不由道:“方才秀清与你说了什么你笑的那般高兴?”
许怀安愣了一下,随后笑道:“秀清姑娘同我说了些有趣的事情罢了。”
李秋霜看着她:“你很高兴?”
许怀安不解李秋霜为何这么问,却还是乖巧回答:“只是觉得有趣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哦。”李秋霜应了一声。
可这心里就是不舒坦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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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我就这么被看光了?嘤嘤嘤。
公主:反正迟早都会看的,驸马害羞什么?
驸马:……没什么……我要反攻(小声哔哔)
公主:驸马说什么?本宫没听清。
驸马:我说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公主: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