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刘邦才回过神来,叹息道:“有,当然有。”
“当初就该把刘盈弄在墙上。”
“唉,不说了——”刘邦举起碗,大大咧咧的笑道:“喝酒。”
“啪。”
“樊哙,你扇自己巴掌干嘛?发癔症了?”
“没有,有蚊子。”
樊哙心里苦啊,明明想转移话题,怎么又绕回来了?
余光瞥了一眼,三个人都快喝六坛酒了,再喝下去,肚皮都要爆了。
……
大唐,长安。
“二郎,你若是——”李渊低声向李世民询问道。
“唉。”
李世民心里暗叹一口气,不就是想问问我会不会提前准备将大哥和元吉杀了吗?
一阵微风吹过,惊的檐下铜铃四散。
叮叮铃铃的响声,倒是像极了许多年前太原城的夏天。
大哥在读书,大德带着元吉在掏鸟窝,集弘抱着自己的裤脚,让我教他骑马。
那时候,集弘还是个奶娃子,走路都晃晃悠悠的……
想起这些事,李世民不由得失笑出声。
随后对李渊摇摇头:“阿耶,不会。”
“即便是元吉,我也不会。”
……
清朝,乾隆末年。
北京。
刘铁锅盘腿坐在青石板上,布满老茧的手指突然攥紧了衣角,这件补丁摞补丁的短褐还是他爹留下的。
“后人还真有想象力,还能想到回到过去碰见小时候的自己。”
“嘿,这话说的,难道你就没想过回到过去改变某些事情?”
张糖墩儿正拿着一根冰糖葫芦,在草靶子上插上又取下,取下又插上。
闻言猛地转身,竹签子险些戳到季飞的绿豆筐。
很明显,刘铁锅对后人的夸赞,张糖墩儿不甚满意。
这又不是一件很稀奇的事,做错事或者做了后悔的事,自己也想过回到过去改变。
怎么后人说出来就是有想象力,自己前几天说出来就成了发癔症?
“想有什么用?”
远处传来打铁铺的叮当声,刘铁锅喉结滚动两下,突然抓起块小石子在地上狠狠划拉。
“后人回到过去,是真的可以改变。”
“我们回到过去……”刘铁锅惨笑两声:“除非能回到地府去,让阎王爷帮忙投个好胎,否则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刘铁锅随手将石子一扔,那石子蹦跳着撞上周大脚的铜锣。
铜锣当啷一声,周大脚裤脚溅上泥点,她抄起木棍就要劈,却见地上苍劲有力地写着“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而且用的不是天幕文字,而是现在通行文字,这书法的模样,就像小时候先生教自己的一样。
“铁锅,你还读过书?”
刘铁锅摇摇头又点点头,叹了口气。
“当年,王老爷家要打套家式,人家不放心,要俺爹上门去打。”
“俺年龄小,俺爹又把我带上。”
刘铁锅他盯着在树影里穿梭的蚂蚁,像极了当年蹲在门根下的黑瘦身影,回过神来,他接着解释道:
“先生教公子们认字时候,俺就蹲在门边拿起石子跟着写字。”
“王老爷大度,先生也大度,公子们也没欺负我。”
“待了有小半个月,比公子们学了几年的还要记得多,字也比他们写的好。”
“临走时,他们都说我可惜了,若俺爹不是铁匠,就凭这个脑子和这手字,还能捞个小官当。”
顿了顿,刘铁锅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了,于是改口向周大脚问道:“若是真能回到过去,你爹……”
周大脚摇摇头:“你们还真以为我爹得罪人家了?”
“那怎么?”
周大脚突然嗤笑出声:“贵人也是要脸的嘛,强抢财产多不好听,我爹得罪人家然后赔偿,这个名头就好听多了。”
“贵人要你三更病,谁敢留人到五更?”
“贵人说你有罪,你就有罪。”
“没有罪,也有罪。”
“想不出罪名就一直想。”
周大脚顿了顿,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唱了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闻言,众人都沉默了。
是啊,回到过去又能改变什么呢?
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天杀的世道。
气氛有些阴沉,季飞开口道:“你们看这条评论,回去杀死自己,小时候的自己死了,未来的自己也消失了。”
“???”
“这有啥问题,小时候的你死了,长大的你肯定也死了呗。”
“还没问题?你仔细想想,小时候的你都死了,你是怎么长大的?”
“既然都已经没有你了,你又是怎么长大之后,回去杀死你的?”
这样说起来可能有点绕,于是季飞换了种表达方式:“你回到过去,在你祖父和祖母没有生下你父亲的时候,就把他们杀死。”
“但是你父亲都没了,你又是从哪儿来的?”
闻言,众人开始思考起来。
对啊,这样的假设根本不成立,所以穿越根本不存在。
……
也不对,穿越不存在的话,那天幕的评论区又是怎么让两千年前早已黄土一抔的古人可以和如今的人沟通?
改变过去,不会改变未来吗?
就比如秦始皇知道二世而亡,把赵高、胡亥杀了,大秦还会二世而亡吗?
大秦不二世而亡,汉朝还有吗?
再比如前明洪武皇帝知道女真得了天下,提前派人把女真灭族,大清还在吗?
洪武时期的明军杀女真就和屠狗杀鸡一样简单。
可是现在大清还在啊,也没什么变化啊?
那这穿越是存在还是不存在?
改变过去,不会改变未来?
那既然改变不了未来,改变过去的意义又是什么?
越想,众人的头越涨,感觉在里面有串鞭炮快要炸了。
众人连忙晃晃脑袋,这事情还是让官老爷操心去吧。
自己想通了又能如何?
能改变现在的生活吗?
踏踏实实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比这个问题重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