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
街道上张灯结彩,人们大多换上了红袄子,小孩的发辫上绑着喜气洋洋的红绳,装扮到位,气氛正兴,整个番州市都沉浸在浓浓的过年气息里。
就连胡舒兰女士也特意穿了一件玫红大衣过来,一进来手上拎着两摞餐盒,“我昨天问了医生,她说你从今天开始就不用打消炎点滴了,所以我就来晚了点。我去了离这里最近的国营饭店,等到他们开门,点了几个菜,今天过年,他们只有中午营业。晚上的时候我拿到医院食堂,叫他们帮忙用蒸屉热一下。”
胡舒兰走到窗边的桌子面前,将餐盒稳稳当当地放在上面,转过身来,道:“没办法,条件有点简陋,这个年咱娘俩就只能这样凑合着过了。”
孟呦呦看着胡舒兰,赞美道:“妈,你穿这种红色真好看!”
胡舒兰脸一红,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过年嘛,讨个吉列。”
“对了”,胡舒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口红,走到孟呦呦的床边,“你也是,过年住在医院,抹点红,沾沾喜气,除除晦气,新的一年啊,保准我们呦呦健健康康,顺顺利利的!”
一边说着,一边拧出口红膏体,左手抬起孟呦呦的下巴,认真帮女儿涂起了口红。
孟呦呦乖乖张嘴,待她涂好后,忙问道:“好看吗?”
胡舒兰笑:“很漂亮,呦呦本来就很漂亮,涂了这个口红后,显得气色好,更漂亮了。”
……
母女俩坐在窗边,吃着略显简陋的年夜饭,天色渐渐沉了下来,陆续有人放起了烟花,远的近的都有,透过窗户望出去,墨色的天空点缀着无数细碎的光点,红的似火、金的璀璨,紫的绮丽,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派繁华。
连带着只有两个人、显得稍稍冷清的病房都感觉热闹了起来,耳边是络绎不绝的鞭炮和烟花爆炸的声音,眼前是五彩缤纷的烟花秀,从四楼向下望去似乎就能闻到街头巷尾弥漫出的烟火气和饭菜香味。
吃完饭,孟呦呦帮忙一起收拾餐盒,胡舒兰让她坐着别动,她一个人来就行,孟呦呦说没事,适当活动活动也是好事。
胡舒兰拿着餐盒去了热水房,孟呦呦就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窗外的风景。突然间,视野里出现一个红色不明物体,她定眼一瞧……是红包!
孟呦呦眼睛一亮,笑容满面地接了过来,拿在手上才发现居然是两个,惊喜着问:“怎么有两个?”
“你爸虽然不在这,红包可不能少,昨天打电话的时候还叮嘱我呢,连带着他的那份别忘了给。”
“谢谢妈妈,也谢谢爸爸,新年快乐!”
……
临近零点,孟呦呦一个人躺在床上,胡舒兰女士原本说要今天晚上要待在医院陪她,但孟呦呦心疼母亲大过年的在折叠躺椅上挤一晚,催着她回了宾馆。
这个时候的人们夜间作息普遍偏早,夜生活也没那么丰富,这个点室外已经没之前那么热闹了。
孟呦呦盖着被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咚……咚咚,咚……咚咚”,窗边传来敲击玻璃的声响,是很久以前和他约定好的特定节奏,一下重、两下轻。
孟呦呦霍地一下掀开被子,差点又没穿拖鞋,小跑到窗边,一把拉开的窗帘。
看到的却是……一簇燃烧着的仙女棒,“噼里啪啦”地迸发着火花,有星星点点的碎芒向四周喷薄,绚烂、梦幻。
可没看见人,医院的窗户是推拉式的,下半部分还设有防护拦,孟呦呦根本看不到举着仙女棒的主人此刻身在何处。
孟呦呦脱掉鞋子,站在了木椅上,一只手刚一摸上铁质护栏,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制止:“别攀护栏,危险!”
孟呦呦没住手,反而另一只手也抓住了护栏,刚准备踮起脚脑袋伸过护栏往下看,一个黑影唰的一下窜了出来,和她视线齐平。
“下去”,他看着的她的眼睛,语气有些微严肃,转而又变得温和起来:“慢一点,我要从这里进来。”
孟呦呦讷讷点头,终于乖乖从椅子上溜下去了。
男人一只掌牢牢扣住护栏顶端,一个利落的翻身,越过护栏,直直落在房间的地砖上。
孟呦呦很是不解:“住院部一楼今晚没人值班吗?你是爬墙爬上瘾了?霍营长!”
霍青山站起身来,面对着她,简要解释了句:“室内不能燃放烟花爆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