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枫什么也没说,从未向她解释过什么,也从未承认过什么,但她就觉得这个再普通不过点头是在告诉她,他还好,还活着,请放心。
她时常忍不住去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她站在大队门口,能看见他从里面走出来,穿着和陆枫一样的橄榄色制服,挺拔帅气,阳光照在他宽阔的肩头和笔直的脊背上。
如果有这么一天,楚瑶希望自己不要哭,而是从容地走上前去,笑容美丽地对他说:“好久不见,欢迎回来!”
久而久之,每隔一阵子去一趟缉毒大队成了楚瑶戒不掉的一个习惯,风雨无阻,或许这更像是一种心灵的寄托。
日子一天天过去,楚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等待着,等待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结果的明天。
……
时长长了,次数多了,队里的人都跑来调侃陆枫,说有个这么年轻漂亮的姑娘时不时就来大队门口等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光棍一个,怎么就没见你松口答应人家去看个电影,吃个饭,约场会啥的?
每每这时候,陆枫就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不能跟人家解释这姑娘来大队的真实意图是什么?只能任由大家打趣,久而久之,这谣言便越传越离谱了。
陆枫有一次跟江铮单线联系的时候,沟通完正事后,没忍住提了一句:“那姑娘也真够痴心的,还在等你呢!”这时候距离江铮去到芒国已经一年有余。
他没点名字,没头没尾这一句,但江铮一听就知道是谁,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陆枫以为对面不会就这个话题做出回应的时候,男人终于艰难开了口:“叫她别等了吧。”
温骁是个比徐鹏刚难缠一百倍的家伙,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做事力求百密而无一疏,对自己的妻子都能做到这个地步,想要扳倒他还能全身而退,难如登天。况且,境外环境复杂,各方势力相互渗透、照应,江铮一个人势单力薄,一切行动都得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动,但凡行差踏错半步,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他必须时刻保持高度警惕,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不能有半点差池。
其实自打江铮发现李亚松和温骁之间的联系,并决定进一步潜伏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没命回来的打算。
让一个花季的女孩浪费最最宝贵的年华去等一个奇迹的降临,江铮觉得这样太过残忍,他不敢做梦,怕那些东西牵绊他的赴死的决心,怕自己犹豫不前。有过十几天美好的回忆,于他而言,已然是天赐的礼物,江铮总是在深夜里一遍又一遍地劝自己拥有过就足够了,更何况他还曾贪心地偷过一个吻。
陆枫没再说什么,他也不好多说些什么,现实就是如此,总有人需要去做这些工作,也总会有人在等他们回来。
所以,下一次再看见楚瑶的时候,陆枫想清楚措辞,迈步走了过去,照常跟她简单寒暄两句,随后便步入正轨,意有所指道:“楚小姐,人生无常,有的时候太过执着于一些未知的事情并非一件好事,人要学会放下,学会释怀,放眼往前开,说不定前面会有更美丽的风景呢?”
一番稀里糊涂、意味不明的车轱辘话,但楚瑶一下就听懂了,她激动地反驳道:“他亲过我的。”
他凭什么想亲就亲,想叫别人放下就叫别人放下?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可以!
人的心不是冰冷的机器,不是说打开就能打开,说关上就能关上。
连等待的资格都不给她,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陆枫叹口气,各有各的想法,又各有各的难处。
再一次和江铮联系的时候,交接完信息后,陆枫刚想挂电话,没成想对面倒是叫住了他,犹犹豫豫地问:“她……她怎么说?”
陆枫冷笑一声:“既然都恬不知耻地亲了人家,那就要点脸,别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像个男人一样活着回来,然后对人家负责!”
对面又不说话了。
陆枫对着话筒摇摇头,这人哪像是不在意的样子?劝别人放下,他自己又哪像是能放下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