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家伙算什么?
一个贱人的弟弟罢了。
凭什么骂他的好知恩。
他的手伸向头破血流、意识不清的魏延,想像拽死人的头颅一样拽起他去更暗处。
他要告诉他,他确实是想弄死他表哥,只是没来得及,要恨便来恨他,他更要让他深刻记住,有些人骂不得。
突然。
‘叮叮当,叮叮当——’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他眼底恢复无害的清明,又变回那个温驯的小狗模样,隐怒的大手转而忙不迭接起他家小猫的电话。
“我刚才手机掉车座里了,刚拿出来,我这就来,宝宝别气,别气,我在跑了!”
齐宿手臂夹着电话,从半死不活的魏延兜里摸出手机打了120,娴熟地擦掉指纹,往他怀里一扔头也没回地快步跑走了。
他的知恩在等他。
“齐宿!”
薛知恩气鼓鼓地揪住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想半道悔婚啊!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吗?”
整整十五分钟!
她腿都站酸了!
齐宿把腰弯着,让她揪得更顺手些,双手合十赔不是。
“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的手机不老实,从我口袋里滑出来了,让你等久了。”
薛知恩是很气,但看到他额前急匆匆跑来惹出的汗,又把要数落他的话咽了回去。
她掏出口袋的帕子,这还是齐宿买来塞给她的,踮起脚尖轻擦他额角的汗珠,抿唇说。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的。”
老太太总要接受他,不是今晚也是明晚,她有的是手段让她妥协。
柔软的帕子上是她的气息,齐宿一阵晃神,握住她的手,咧嘴笑得痴傻。
“可是我急啊。”
急不可耐地想跟你结婚,想把名字写在你旁边,想,好想好想。
“我急不可耐啊。”
薛知恩指尖蜷曲,刚想说点什么,鼻尖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血腥味。
可能是眼睛的后遗症,让她的其他更加敏感,尤其是对味道,尤其尤其是血腥味。
“你……”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他们快等不及了。”
齐宿接到母亲的催促短信。
薛知恩被他拉着走,目光却没离开他身上一丝一毫,她根本不在乎这是在外面,更不在乎这是人来人往的大厅,一把摸上他的腰。
齐宿一震。
难捱地看向边走还边往他腰上乱摸的薛知恩。
“薛知恩,不可以。”
薛知恩从他硬实的胸膛里抽出手。
没受伤。
她往他下面看,恰巧瞥到他攥在另一边的右手。
指骨那有点红,好像是砸过什么。
她几乎是立刻猜到:“你打人了?”
齐宿:“……”
他的沉默像一种默认,薛知恩的眼睛瞬间由晴转阴,脚步站定。
齐宿也被迫站住:“我不是想骗你……”
她不管那些,冷冷问:“谁干的?”
她的狗她了解,他是最温顺的家养狗,不会无故冲人狂吠,被人欺负了也只是傻笑,这么蠢的家伙会反击,仅有一种可能,对方做了比‘欺负’更过分的事。
薛知恩没心情吃饭了。
她要去弄死对方。
齐宿慌忙拉住她:“我已经解决了,没关系的,他没伤到我,你看我活蹦乱跳的,咱们快上去吧,长辈们要等急了。”
他搓着她的手放在嘴边,祈求着:“最起码吃完饭再说,你不会不想跟我结婚了这会儿要抛弃我吧?”
薛知恩沉眸看着他骨节上的红,暗暗咬紧后槽牙。
她最近都有点不舍得咬红他的肉了。
她一定要弄死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薛知恩最后还是跟着他去包厢了,毕竟她没打算悔婚,让小狗伤心落泪。
一大家子坐在圆桌上就等他们两位主人公了。
薛老太太抬眼,不满地挤兑。
“动作这么慢,不想来可以早说。”
薛知恩落座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奶奶你先吃。”
意思是您闭嘴吧。
薛盈玉:“……”
她哼了一声,夹起孙女第一次给她夹的菜,没再刁难。
齐宿的爷爷奶奶也算得上首都叫得上名号的书香门第,与薛老太太自然是相识的,而且这当时薛大小姐腿的问诊就是她去请的封老医生。
可这认识和尊敬可到不上要结为亲家的程度,所以在小的来之前薛盈玉冷淡地讽了他们几句。
到底是自家不成器的小子对人家宝贝孙女念念不忘多年,如今妄念成真,这点气他们也是该受着的,都没往心里去。
开宴后,气氛也算其乐融融。
“那个就是我姥姥姥爷,你应该见过。”
长辈们谈话时,齐宿偷摸摸给她介绍。
薛知恩顺着他指的看去,齐宿的姥姥姥爷是很典型的北方人,嗓门大,面上常带笑,比齐妈妈还开朗,不禁让她想起小时候,她的外公外婆。
他们死的早,她已经不记得他们的音容笑貌了,只记得母亲崩溃地抱着父母的骨灰跪在地上痛哭……
她的手被一阵温热罩住,薛知恩才发现自己在无意识扣着餐具,她恍惚。
“还记得我说过吗?我的家人就是你的家人。”伴侣温柔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他们都会喜欢你,也都会爱你。”
像是印证他说得话,他的家人朝她投来疼爱的目光。
即便有两位是首次见面,可他们常听乖孙念叨这位放在他心尖爱恋了多年的小姑娘。
薛知恩一言不发地注视他。
她再一次感觉齐宿像妈妈。
妈妈爱她,妈妈的家人也爱她。
她的妈妈死了,又好像没死。
薛知恩反掌扣住他的五指,眉眼低垂着:“虽然这么说很不孝,但我感觉——”
“你比我妈妈还爱我。”
他的爱比陆筝没道理,比陆筝温柔,甚至比陆筝还要深刻。
薛知恩这辈子没接触过太多别的爱,她只能笨拙地拿‘母爱’去对比。
她甚至不知道如果不跟他在一起,她还能跟谁接触,对谁微笑,她想不出没有他的生活。
她可能被心机的蜘蛛精心织造的甜蜜迷网捉住了。
齐宿是万万不敢跟陆筝比的,但他还是忍不住高兴,悄悄问她。
“这样我算不算你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