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吐血了?”
沈聿明顾不得这么多,当下就要抱起云暮回院子。
辛百草打着哈哈,“都散了都散了,对了,记得把这儿清理干净。”
沈聿明用湿帕子替云暮擦了脸,这才问道:“这到底怎么了?”他还当云暮说的那句重病缠身是玩笑话。
云暮玩笑道:“听到你要我官复原职的圣旨,高兴傻了,一时激动就吐了血。”
沈聿明攥紧帕子,最后还是忍不住道:“血都是黑的,你当我看不出来吗?”
他又扣住云暮的手腕,不信邪似的再次给她号脉,却还是什么都诊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了?”
“她不说,那我来说。”辛百草作势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
“师父。”云暮轻轻摇了摇头。
“她自小吃毒药,体质与旁人不同,在宫里那几年,身体也被折腾坏了,受了寒总要养上一段时日,但宫里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怎么会让她好好养着?”
滴水成冰的冬日,她得把手放进结了一层厚冰的水缸里浆洗衣物,奔走在各宫送东西……就算是铁打的身子都遭不住这么折腾。
他在江南养得结结实实的孩子,到了京城这个地方,一年比一年消瘦,裁的衣服一年比一年小。
这些云暮自然是不会同他们说,但他每年总会偷偷来几次京城,只需给点银钱,就能打听到不少消息。
他的手伸不进宫里,起初他不想暴露身份,便给了太监银钱和药材,让他们转交给云暮,但估计也到不了云暮的手。
后来,他在那几个太监告假出宫时,雇人教训他们一顿。
再后来,他将云暮乃他辛百草的徒弟一事道出,原想着能让她的日子好过一些,但没想到竟让她遭了那些人的耻笑。
药王谷的传人为了金钱权势不惜入宫当太监,外头开始传她云暮成了药王谷的弃徒。
于是他扯下了人皮面具,现身京城。师徒俩没有任何信件往来,却能默契地猜到对方的心思。
宫里宫外一同使计,那贪生怕死的梁文帝为了让他开个延年益寿的方子,也为了内心那个肮脏不能见人的心思,还是将云暮调到了身边。
……
沈聿明在勤政殿喃喃道:“朕只知她从前过得苦,竟不知她受了这么多罪。”
最初认回身份时,沈聿明就和宫里的太监宫女打听过云暮的消息,但他们只敷衍地回了几句,不敢多说,像是得了谁封口的命令。
吕梁也是在宫里摸爬滚打起来的,知道云暮的许多事,他解释道:“先帝和将军都下了死命令,不许宫里的人谈及当年之事。从前有个太监喝大了,言辞间对将军不敬,当夜草席一裹,人就出现在了乱葬岗。”
也是从此事后,再也无人敢提及云暮之事,只敢在心里暗啐几句。
若是辛百草不说,他也不知云暮为了这副身体,竟以赤焰虫那等凶残之物入药,所以他和辛百草做了一个局。
忠心耿耿,以命相搏,为的就是梁文帝手中那所剩不多的药。那药于梁文帝而言,并无用处,就连滋养身子都做不到。
幸而他们赌对了。梁文帝死到临头终于发了善心,命人将药给他送来。
沈聿明猛一拍桌,“朕要把宫中那些上好的药材都赐给她。”他一定要把云暮的身子养好。
“未央宫布置得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