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允文一听大怒:“这算什么话! 现在国家危难之际,我怎么能考虑自己的得失,逃避责任。金兵要是从这里上了岸,你跑能跑哪儿去?”
那人一听,这老虞头听不懂好赖话是怎么着?好心当了驴肝肺。他拱手说:“下官这也是为恩相打算才说的。就这些残兵败将,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到时候金兵照样上岸,恩相就成了替死鬼。”
虞允文冷笑一声说:“你要是不敢留下,我也不勉强。不光你,所有想走的,都可以马上走,老夫绝不阻拦。”
那人一听,心想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马上一拱手:“既然如此,下官告辞!”接着一抖袍袖,潇洒转身上马,就要走。
王孝悌喝道:“慢着!”那个员外郎斜眼看着他,说:“虞相公都让我走了,你一个小提辖也敢阻拦?”
王孝悌说:“自然不敢。不过这马是我家王相公的,借给你骑来采石矶,没借给你逃跑。你给我下来!”话音刚落,一个军校学员上前就把员外郎拉了下来。
员外郎不曾提防,一下摔了个嘴啃泥,爬起来骂道:“反了!你这等丘八,竟敢欺辱文官。”王孝悌等人也不答话,一个个都把手放在刀把上。
员外郎忽然想起,对岸是金兵,周围都是溃兵,如果虞允文不管,王孝悌真杀了他,往江里一扔,就说他失足掉下去的,或者干脆直接报个死于乱军之中,哪有人追究?
他忽然害怕了,赶紧跑到虞允文面前跪下:“下官该死!他们要杀我,恩相可不能不管。”
虞允文没时间浪费在这等小人身上,挥挥手:“这里没人要杀你,你赶紧走吧。”
员外郎赶紧磕了个头,转身走到大门口,看看外面都是溃兵,又想起路上遇到金兵游骑的事,忽然明白自己一个人,根本走不了多远。这身官袍不但不能护身,还说不定成了金兵游骑的目标,溃兵也说不定抢劫他。
于是他赶紧又掉头跑回来,又跑到虞允文面前,一撩官袍跪下:“下官该死!”
虞允文也烦了:“你又有什么事?”
那员外郎说:“下官有感恩相忠君爱民之心,万分惭愧,已经幡然悔悟,决定留下来与恩相共存亡!”虞允文当然不信他这些鬼话,但也拿这等小人也没办法,只好让他留下。
再说这伙溃兵官职最大的是两个统制,时俊、张振。时俊武艺高强,善使双刀,觉得自己应该和魏胜齐名,经常跟人说“南时北魏,双刀并称”。他觉得王权跑了,李显忠还没来,那就应该由他这个猛将兄来做主。
但张振觉得自己年龄大,从军时间长,资格老,乃是一员宿将。现在军中无主,自然应该有经验丰富,德高望重的自己来担当重任。
时俊不过一个莽夫,就知道打打杀杀,真把评书当现实了?两阵对圆,二将出马单挑,战不数合,横刀斩于马下,然后鞭梢一指,乘胜掩杀。真打仗有这样的吗?
两人争来争去,谁都不服谁,结果就是全军乱作一团,连军饷都不知道找谁去领。
忽然间听说,枢密副使虞允文来了,就在厢军的采石矶山寨,叫他们过去,俩人都很高兴,赶紧跑来了。虞相公来,就有人发军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