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刚落,床榻上传来某物剧烈倒地的声响,瞿铭猛然张大眼望去,见邱丹生神色惨白的趴伏在榻上,背上淋湿了一片血水。
统共不过一霎那,先前和他厉声对峙的人现在面目惨白,全然一副受制于人的样子。
“拿药来!”他抿了抿唇,神情渐渐冷静了下来,终归不忍见他难受。
而破空纹丝未动的站在一旁,像是没有听到命令一样,这是瞿铭始料不及的。
“破空。”他重重地唤了一次他的名字。
破空缓慢的抬起头,看见瞿铭骤变的脸色,一丝丝寒意浸入他的心底。不由得在心中苦笑,他竟亲手摧毁了瞿铭的信任,现在连接近邱丹生的机会都成了微乎其微的奢想。
“你果然有了异心。”眼里闪过一丝愤怒,瞿铭厉声喝斥。
气氛一度沉默。
沉思了片刻之后,破空严肃地看着瞿铭,“从主上将我送给邱少爷后,破空的主子就只有一人。”
一时间,除了在燃烧的蜡烛发出劈啪的爆裂声,四周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
眉眼一挑,瞿铭偏首注视邱丹生,薄削的唇角慢慢地扯开一丝玩味的笑容,“难得破空会对一人全然的忠心,不愧是丹生,有本事的很。”
邱丹生的面容一片惨白,手指紧紧抠进被面,良久,轻轻地吐出五个字,“我当他是人。”
不同于瞿铭将破空等人当成是可有可无的工具,在他的心中,破空是君子,是师长,是朋友,唯一不是的就是下属。
隐去嘴角的笑容,瞿铭看着在旁默不出声的破空,冷笑着跨前一步。破空身子一晃,有意无意的挡在榻前。
“你当真不让?”瞿铭嚣张跋扈惯了,没见过有人违背他的意思。
破空脚步未移,目光依旧平静无波,“抱歉,大人。”
眸底飞快地闪过一抹厉芒,瞿铭盯着邱丹生低垂着看的不太真切的面容稍久,胸口苦闷,像是压着块大石般难受的紧。机关算尽,为难的到底是谁?
“好,很好。”他不动声色的冷声道:“你有心,他有意,放心,我不会再动他,算是我能送你的最后一物。”话音刚落,他用力攥紧袖中的拳头,手臂上伤口处的血汩汩染湿了衣裳,血珠沿着手肘滴答、滴答的溅落在地,晕开了尘土,却在另一人的心中泛起了涟漪。
耳边嗡嗡的,邱丹生背上的血浸湿榻上的锦褥,唇瓣轻轻张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可无人听的清楚。
直至瞿铭离开,破空转过身,想要扶起邱丹生,然而发现他冷汗涔涔,早已昏厥在榻上,身上冰冷彻骨。他颤抖着手,将人放落榻上,迟疑了一会儿,还是亲自解下他的衣裳,帮他清理好伤口后才上药,听着他微弱的呼吸声,破空深深阖上眼帘,迳自喃语:“我甘为影子,护你一世周全。”
灯影摇曳,他一直守着他,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