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费心！不费心！”周老太太紧张地抱起孩子，紧紧扣在怀里，“磐哥儿很乖的，一点儿也不费心。”她似乎有些胆怯地望了无智一眼，又赶紧补充道：“磐哥儿能吃能喝，不哭也不闹。只是有一点，怕生——怕生”。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头也慢慢低下去。

“您不必担心，贫尼只是来看看孩子，并没有其他意思。”无智见周老太太这般，只得解释道。

“师太，您不是要回磐哥儿罢？”老妪显然是晓得孩子的来历，急切地问道。养了这么久，她已将孩子视作自己的孙子，还起了个名“磐哥儿”，就是希望这孩子如磐石般在自己落地生根。

“贫尼只是路过此处，来看看而已。磐哥儿在您这里长得很好。”

“您放心！”见无智不是来上门索要磐哥儿的，周老太太放心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忙解释道：“不怕您笑话，我们娘俩儿将磐哥儿当命根子似的。我们还指着磐哥儿给我女儿养老呢！”她似乎忘记了磐哥儿只是寄养在她家，并非正式正是过继，只笑呵呵地逗着怀里的孩子，“磐哥儿快快长，长大了好娶媳妇孝敬娘。”

磐哥儿“哦——啊——”一长一短地应和着，又大又亮的眼睛从无智和空依面上扫过，似乎有一瞬间的凝视，又似乎漫不经心地扫过，随后视线又回到了对面的周老太太脸上。

空依捏着磐哥儿软乎乎的小手，粉红色的指甲像小小的花瓣，娇嫩无比。磐哥儿反手一抓，将空依的食指握在掌心。她勾了勾指尖，轻轻搔了搔磐哥儿的掌心，入手处又软又腻。她笑眯眯地做着各种鬼脸，逗弄着磐哥儿，周老太太呵呵直笑，看得出非常开心。

无智沉默地旁观着这一切。茶水冷了，她起身合掌告辞。

周老太太挽留不成，便将磐哥儿的两只小手举起合什，仿作小和尚的样子，“磐哥儿，快向师太作揖，请师太一路好走，佛祖保佑我家磐哥儿平平安安哦！”突地，磐哥儿好像发脾气似的，一把挣脱周老太太的手，挥舞着藕节似的双臂，连声尖叫着发泄不满。

周老太太慌忙把磐哥儿抱紧，尴尬地向无智解释，“这孩子，许是我太用力了，他不舒服了。。。。。。”

院门在身后轻轻关上，老妪的喃喃轻语与孩子高亢的叫声渐渐听不到了。

许久后，无智说：“你看出什么了？”

空依歪着脑袋点点头，“磐哥儿不会笑。”

“他是不会笑，还是不想笑呢？”无智深叹。她的担忧随着与磐哥儿的此次见面又深了一层。无智抬头远望，天际那端云峦漫卷，风雷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