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山鬼美人的视线逐一扫过众人之时，白果儿上前一步，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白家虽然没有臣服于山鬼麾下，但山鬼娘娘却是这十万大山里的无冕之王，因此，就礼节上，白果儿也该敬称她一声“娘娘”。

“娘娘，在下姓白，葛巴山人氏。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请娘娘明察。”白果儿深知若山鬼执意不肯放行，他们要想平安顺利地出山，殊为不易。因此，她出头将这争纷揽在身上，亦不是没存希望山鬼是个明理之人的期冀。她虽盼望着山鬼不要为难他们，然而言辞间不卑不亢，并

没有因为山鬼一方之主的身份而显卑微。

“葛巴山，白家？”山鬼略略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白壮壮？你是他什么人？”

“白。。。。。。壮壮，乃是先严。”白果儿每每念及父亲的名讳，总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噢——”山鬼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白果儿，“你与令尊并不太相像。”

“在下相肖先慈。”白果儿赶紧解释。白壮壮是个高大魁梧的兔子精，力大无比，加之生得虎背熊腰，肤色黝黑，时常被误以为是黑熊精。

“听说，古王意欲娶白家的小姐为妻，我还等着收喜帖呢——”山鬼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珠一转，“怎么，却瞧着不大欢喜的样子。”

白果儿似若未闻，道：“想必古豆豆昏了头，才说出这般昏话。”她看也不看一眼古王，“古豆豆抓我入府，又迫我做压寨夫人，非但如此，他还抓了空依小师父，几乎害了她的性命。师太及黄公子来搭救我们，因此才与古豆豆的手下打起来。古豆豆心狠手辣，非但为祸一方，甚至伤害无辜，人妖两族有不少都死在他手里。”虽然看上去白果儿有些沉默寡言，不善言辞，可告起状来却干脆利索，几句话就将事端的前后说明白了。只是她一口一个“古豆豆”，即便在眼前这般严肃紧张的情形下，众人依然忍不住偷偷发笑。

好吧，纵古王再如何威风能干，可一个不怎么帮衬的名字就能将他的气势打消一半。众人再望向古王时，就颇觉得这白净俊秀带梨涡的圆脸蛋甚合“豆豆”之名，只是看到他眼中的凌厉和阴寒时，众人顿觉这颗豆子可是个实打实的“毒豆子”，委实不可小觑。

“古王伤及无辜，的确有错。只是他掌管一方，纵然厉害些，亦是必须之法。”山鬼似乎于古王颇为信赖，出言替他开脱，“他抓你来做压寨夫人，你既不情愿——古王，那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可好？”她话语轻轻一跳，避重就轻地将古王的罪行拨拉过去，手段是在高妙。

山鬼已经得到属下密报，晓得眼前的老尼姑不是个好相与的，可她偏偏还有几分道行，轻易奈何不得。因此，她放下身段，做起和事佬来，希望双方各退一步。

可惜，一向惟她马首是瞻的古王，这次不怎么听话了。他摇头道：“娘娘，恕我不能从命。白果儿我是要定了，她休想离开古王府半步！”

众人皆大怒。

空依气得指着他鼻子啐道：“你个不要脸说大话的臭豆子，已经做了我们的俘虏，居然还这般嘴硬！”

“你再说一句‘臭豆子’试试看？”古王突然恶狠狠地盯着空依，那架势，似乎下一刻就要生吞活剥了她。

空依不是胆小如鼠之人，可也被他这突然翻脸的狠相吓一大跳。白果儿上前，挡住空依面前，双目直视着他，冷冷道：“你既不愿被唤作‘臭豆子’，那就早该将这名字改了。改了这名字，连你的过往悉数都抹个彻底，岂不干净？”

古王忽地古怪一笑，梨涡顿显，柔声道：“这名字是你给我的，我怎会舍得丢了？倘我不叫古豆豆，你是不是就不再认我了？”

“我们的缘分，自我睁眼的那天，就结下了，这辈子，也不可能——解——开。”他眦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眼中的柔波似乎能将白果儿彻底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