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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八、牢饭(二十二)(2/2)

过了好一阵后,就见一行人扶着一兜软轿过来。待走近了,就见软轿里坐着戴氏,身旁跟着碧园、乳嬷嬷和其他几个戴府下人。

“儿呀,你怎么过来了?身子这般虚,怎地不好好休养?”一直默不作声的戴太太乍一见女儿,赶紧起身。

“听闻这里有人污蔑女儿,拼着一口气,我也要来看一看听一听!”戴氏喘着气,脸色愈发苍白了。

她在昏睡中时,隐隐听到床帐外有急促的分辨声,依稀辨得出是碧园的声音,“她将奶奶打成这样,还要逼死她么?奶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里的男仆都不见,如何会有什么野汉子?”

戴氏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碧园听见了动静,赶紧掀开帐帘,就见戴氏缓缓侧过脸,有气无力道:“我随你一同去!我们一起——去辩一辩是非黑白!”她虽气若游丝,眼神却极为坚定,不容拒绝。碧园强忍着泪,只点头。

相氏将小姑子扶到软座上,往身上盖了毯子,又仔细掖过边角,方回到自己的位置。

平氏的眼光扫了一圈,见各个面容肃整,方道:“杏姨娘,你既要寻碧园对质,那就对质罢!”说罢,抬手端起茶盏,却并不送往嘴边,而是细细端看着,仿佛那茶盏上的纹路是个天仙似的。

杏姨娘双手一叉腰,高亢的嗓音喷薄而出:“五日前,就在夜里,这两个贱人躲在屋子里说话,说的便是如何勾搭野汉子!碧园,你敢不承认?”

碧园上前一步,面不改色道:“五日前,清梧院里的炭断了,索了几趟也无人来送。夜里,奶奶冷得睡不着觉,我便与奶奶挤在床上一道取暖。我们是有说话,可却不是你说的那般——”她转过身去,对着上座的几人道:

“奶奶因着为二少爷守灵,受风着凉,病体未愈,晚饭就吃得很少。夜里,奶奶觉得肚饿,奴婢便想着熬点粥。奶奶却说罢了,说夜里风大,那灶小火薄,等熬得了天也要亮了,不如两人说说话,熬到天亮也使得。奴婢晓得奶奶是心疼奴婢,便说:‘这夜还长着呢,如何熬得过去?’”

“奶奶叹道:‘这熬一夜也是熬,熬一年也是熬。这么多日子都熬过来了,一夜又算得了什么?’”

“自奶奶嫁入谢府,过的是什么艰难日子,阖府里就没有不知道的。二少爷对奶奶无情无义,活着时,对奶奶是张口便骂伸手便打;如今死了,奶奶还要为他守灵。奴婢心里气不过,便道:‘二少爷既死了,不知府里会不会将奶奶接回去?就算不能长住,在娘家多待几日,养养身子,也是好的。’”

“奶奶道:‘只怕是难。老爷太太最怕旁人说闲话,我如今是个寡妇,他们更要避嫌了。’奴婢道:‘这有什么嫌可避的?难不成亲生闺女都不认了?’”

“许久,奶奶方低声道:‘他们自有他们的难处。’奴婢听这话委实憋闷,便道:‘当年,老爷太太便用这句话打发了你,将你嫁给二少爷,平白吃了这许多苦。如今,不过是接你回家住几日,又有何为难之处?奶奶,你就是太好说话,太为别人着想,才落得自己吃苦受累。’”

“奶奶不要我说这些话,还道:‘当年的事,就不用提了罢!’奴婢却是为奶奶不平,顶嘴道:‘当年,就算与大少爷的婚事被搅了,难不成还只能嫁给二少爷?阖京城了,难道就没有旁的人选了么?就是姑少爷,也比二少爷强一万倍!’”

平氏插话道:“这姑少爷是何人呐?”

戴太太赶紧解释:“他是我家姑太太的儿子,小时候来我家住过一段时间,不久就随他爹娘去西津了。这些年,仅有书信来往罢了。”她急急辩解,似乎要欲盖弥彰什么似的。

平氏一皱眉,想了想,抬手示意碧园继续说下去。

碧园望了望戴氏,似乎有些迟疑地,微张着嘴,却不说话。平氏不耐烦地出言相催,却被戴氏打断了。她喘了口气,缓缓道:“接下来的,碧园不好说,我来说罢——”

“小时候,我姑姑见我与表兄玩得好,便开玩笑说要两家做亲。然而,这终究是玩笑话,两家大人并没有当真,直至姑姑一家离京,这话也不曾再提起过。后来,听说表兄中了秀才后,姑姑曾来信提过亲,却不知爹妈是如何回复的,总之,两家就只是一年来往一两封书信而已。”

“碧园不晓得从哪里听说了表兄尚未成亲,便开玩笑,说倘府里肯放我回去,说不好表兄还会来求亲。我说:‘怎么可能?如今我是孀居之人,不做此想。’”

“碧园道:‘寡妇再嫁,古已有之。大雍朝的律法里也没规定说寡妇不能嫁人的。若能再嫁,这回必要挑个好的。’”

“我知她在说笑话,便也玩笑道:‘莫非你家姑娘是个天仙?纵做了寡妇,也有好男子等着她来挑。’”

戴太太听着女儿一口一个“寡妇”,神情冷淡,仿佛说的不是自己而是旁人,心里酸楚无比,不禁“呜呜”做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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