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对!臣属是皇上的臣属,亦是大雍朝的臣属;而鹰犬,则只是皇上一人的鹰犬。你认得清这一点,然,皇上却还辨不明。”
“父亲,儿子该如何回皇上呢?”
“怎么回?自然是按皇上的吩咐去做事。”
“啊?那岂不是。。。。。。”
“儿子,咱家虽不欲为鹰犬之事,可就目前而言,却无可奈何。”定国公紧紧盯着儿子的双眼,似乎要深深望进眼眸的尽头,“为父虽为刑部侍郎,却一非掌印,二无结党,由勋贵入朝,本就为清流看低,势单力薄,故而,不得不为鹰犬。儿子,他日你或凭功名或借军功占据朝堂一席之位,且莫忘了今日之屈辱。”
“国公门楣,始乎先人,殊为不易,子孙当竭力护之。”
以前,庄居胥一郁闷,就会到城外去纵马,狂奔上个大半日,出一身大汗,方将胸中闷气消散些许。如今,他改地方了,一郁闷,就往崇恩寺里钻。
确切地说,是往崇恩寺的香积厨里钻。
这次,他来得巧,正赶上空依在试做新吃食“炸元宝”。
原本,这消息只黄秋、宋仪娉外带戒火师父知道。可不知怎地,等空依自内打开厨房木门,却发现门外站了满满半院子的人,犹以玉明等若干小萝卜头和不请自来的庄居胥晨鸣主仆最为显眼。
这下好了,“炸元宝”不够了!
空依只好认命地再去做第二波。
和面,醒过后,擀一大张薄薄的面皮。折叠数层成五指宽,面层之间洒以面粉以免粘连。左右斜刀切面,切成上宽三指下宽五指的梯形面片,裹之以馅。
春日野菜最是肥大丰美,故空依就地取材,调制鲜嫩野菜馅。选荠菜大颗者,清洗,略汆水,斩切,挤去水分。再取淡味嫩豆干若干片、极嫩的山笋尖,斩做细碎小粒,与荠菜拌做一道,加盐末,加糖霜,加椒粉,略滴入数滴上好秋油,调味适度后,再滴加点滴芝麻油,即可裹入梯形面皮中。
面皮里裹入葱碧清新的野菜馅,一卷、二卷,双翼再对折,“元宝”即成。
大火热油锅,待油温七成热时,改中火,下 “元宝”,长筷翻之勿使焦枯。待面皮呈金黄色,“元宝”表面有细碎小油泡鼓起,即可捞出,沥油。
是的,这就是众人期待的“炸元宝”——实则“炸馄饨”是也。因着空依想不出如何解释“馄饨”是什么意思,所以就形起名——“元宝”二字,多好,又形象,意头又佳。
食时,佐以香蕈清汤一碗,上飘青白菘菜叶两片,细嫩豆芽数茎。
可先咬“炸元宝”,唇齿相合而“咔嚓”微响,香脆鲜腴。荠菜的滑嫩、豆干的素雅、笋尖的脆爽,口感上相得益彰,滋味亦配合得天衣无缝。这三样素鲜皆颇为吸油,拌馅时加入的芝麻油可以提香,而油炸时通过面皮渗入的油脂又悉数被素馅吸收,既丰满了馅料的口感,又不会显得油腻。
三五个“炸元宝”吃下,口中略有渴意,便可大口吸啜香蕈汤,顿时,看似平淡无奇的清汤,顿时成为最为相宜的搭档,淸鲜爽口。
或如无思师太牙口略弱者,可将 “炸元宝”浸入香蕈汤中,“嗞”一轻响,香气弥漫如雾。“炸元宝”吸入汤水,面皮由脆变软,可用筷钻洞,灌点汤水进去,再捞出,连汤带馅地入口,亦不失为一种特别的滋味。
纵然这是大雍朝头一份“炸元宝”,旁人稀罕也就算了。庄居胥,定国公世子,大家子弟,甚好的没见过没吃过,硬是厚着脸皮头也不抬地抢吃了三碗,险把玉明给气哭了。臊得晨鸣头都快缩到腔子里去了,闭着眼连说:“那一定不是我家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