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是你们?”
黄秋跑在最前面,见一个年轻男子被几个健妇“欺负”地衣冠不整眼泪汪汪,当即便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而晚到几步的空依和宋仪娉,却认出了丁嬷嬷和韩二娘子。
韩二娘子听到宋仪娉的声音,不由缩瑟一下,落在韩大娘子眼中,还以为妹妹被那个登徒子吓得。她也不欲解释,只喝令道:“把这登徒子的嘴巴堵牢了,绑到衙门里报官。”
一听要“报官”,陆大郎扭得愈发激烈了,跟浑身扎刺似的,几要将腰身扭成几截。
其实,韩大娘子说要“报官”,不过是故意说与空依听的。若是只有黄秋和宋仪娉,韩大娘子只会将他们视为寻常香客,丝毫不会理睬;然,空依小尼姑,虽然还留着头,可毕竟是“尼姑”,既出现在崇恩寺,或许便与这寺里有几分关联。为免得招惹到崇恩寺僧人出现,她便想着用“报官”敷衍空依。其实,为着妹妹的名誉,她是绝不会真地去报官。否则,大堂上一审,无论这登徒子是何许人,妹妹的闺誉总归是要不大清白了。
第一次见韩二娘子时,便有些怪异,不大愉快。岂料,时隔不久,再一次遇到,情形愈发古怪,竟然连绑架情节都出现了。
空依的脑袋瓜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不晓得眼前这一出是怎么回事儿?然,困惑归困惑,可绑架人总归是不对的。虽则那华裳贵妇斥责那人是“登徒子 ”,可观其情形,怎么都不像是登徒子调戏良家女子呀?
就这小身板,高嘛,尚有七尺,可瘦得身无二两肉,身旁连个帮手都没有,除非是脑子有病,否则,怎么可能会调戏带了这许多健妇随从的千金小姐?
空依左边看看宋仪娉,右边望望黄秋,再瞅瞅自己身上的缁衣,重重咳了一声,双手合十道:“施主!此处是佛门净地,不管发生了什么,即便要报官,也应当由崇恩寺出面报官。况且,师兄们片刻就到,不管这位男施主做了什么,必是跑不脱的。施主,不必如此紧张。”空依既看出了韩大娘子话里有虚,便打算唬她一唬,免得这贵妇在寺里耍威风。
韩大娘子可不想这事越闹越大,更不想有什么僧人来帮忙。她摇头道:“不必麻烦诸位,我府上自能料理。”说罢,便搀扶起缩在怀里的妹妹,打算尽快离开。
然而,她却忘了二娘子的脚已经扭伤,这一动,疼得她脸上愈发苍白,额头上的碎发都被汗水打湿了。她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既是因着脚上剜心的疼痛,又是被突如其来的陆大郎给吓的。
“看样子,这位姑娘伤得不轻,只怕不好走路。”宋仪娉曾经崴伤过脚,晓得那痛楚,也知道该如何治。只是,当下,她却没什么办法,便建议先将韩二娘子抬到香客雅舍,待看过伤处,上了药,再送回家。
这是个权宜之法,谁料韩二娘子却死活不答应,不住地摇头,只一昧地哭嚷“要回家”。
众人正一筹莫展面面相觑之际,空依耳边突然想起一个男声“出甚事儿了”,吓得她跟猴儿似的往旁边窜跳了老大一步。
再一看,庄馋嘴啥时候悄不声地出现了?
庄居胥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自己那一份儿土豆饼,又好生回味了一番,谋划着怎么能哄得了做这土豆饼的法子。虽则看着不难,可倘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而贸然仿做,那便是“偷师”,与做贼无异。庄居胥极喜爱这土豆饼的滋味,便想着要派家厨来学一学,既可孝敬父亲,亦可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只是,空依这小丫头不大好说话,每每见他,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又不是个贪财的蠢丫头,好像——还真不大好哄她!
他一眼看到戒火师父,猛地想起他曾经提到空依好琢磨厨艺,时常与他切磋。
有法子了!
定国公府乃是钟鸣鼎食之家,自然有密不外传的好食方。倘拿个她没见过的食方来交换,打着“切磋”的名义,是不是就可以哄得她允了呢?
庄居胥越想觉得越有门,屁股下便坐不住了,一拍大腿,抬脚就打算去追空依,想要好生与她商量商量。
这一追,便追到凉亭,正正赶上这一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