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只用了极为简短的二句话说了下陆大郎受伤的前后。陆夫人险将俩眼珠子都快嵌到信纸上了,可再如何用劲儿,那两行字就是两行字,多一个字都变不出来。
她一边哭嚎着,一边嚷嚷着下人收拾行装。
她要上帝都寻儿子去!
她要将韩家那小贱人的脸抓得让她再没法儿见人!
幕僚在后院外面等候许久,等得脑袋都渗出三层油了,方见一仆妇慌里慌张地跑出来。
“夫人可看过信了?”
“看过了。可是。。。。。。”
幕僚直觉要糟糕。
果然——
“夫人已经吩咐收拾行装车马,亲去帝都寻少爷去!”
啊?!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被夫人气的,幕僚一阵头晕,站都站不稳了。
“这如何使得?现在大人还昏迷不醒呢,夫人如何能离开?”
“这个。。。。。。”仆妇不知如何作答。
幕僚真心不想说话了,深觉着陆知州委实可怜,妻不贤子不孝,日子过不下去了哈!
也就是陆知州平素里保养得不错,纵被儿子气得昏迷不醒,十多根银针扎下去,几碗汤药灌下去,不出半日,便又悠悠转醒。
醒来一看,榻前陪伴的只有幕僚和几个小厮。
“夫人呢?”
幕僚面露凄楚,陆知州一看不妙,还以为夫人也晕过去了,心跳都不齐了,挣扎就要起来去寻夫人。
“东翁,且住!”幕僚死命拦下,眼圈一红,不得不说实话了,“夫人正在收拾行装。。。。。。”
“?”陆知州脑袋晕晕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夫人。。。。。。夫人。。。。。。要上帝都寻少爷去。”
说甚?陆知州眼睛瞪得如牛铃大,“你再说一遍。”
幕僚对陆夫人的举动多有不满,东翁这一问,他自然有一说一有十说十,说罢还掩面叹道:“夫人关心少爷,此乃人之常情。可东翁啊,这一次少爷惹出的事,只怕对东翁连累不小啊!”
帝都来信说得分明——
陆大郎于承恩寺“遇见”韩氏姐妹,“言语悖理,举止无状”。
字里行间貌似轻描淡写,可他心里如何不清楚——那个孽障,只怕是去帝都寻韩家女,而且还被抓了个现形。
韩家为何退亲,他心知肚明。所以,纵心里十分地不乐意,可还是利利索索地答应了,不过是为了将来留一线后路。如今,儿子要坏韩家的好事,韩家还能放过他?放过自己?
陆知州心里明白,他这个知州之位,在韩臬台眼里不算什么。倘若韩家女的凌云路因此而受挫,自己的前程只怕不妙,大大地不妙啊!念及此,他恨不能一时间将天上地下的神仙都拜个遍,好保佑韩家女太太平平地入宫,高高兴兴地做贵人。
咳——不得不说,这夫妇二人,虽说看得是同一封信,关注点也完全不一样,可自私冷酷之心却一般无二。
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