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就简单点罢,来个紫米糕,撒上花生粉,粉不要太细了,要粗一点,有点颗粒嚼着香——嗯,再来个炸香椿饼,唔,荠菜粉圆也不错,来一碗,然后,嗨,再来两片烤糖年糕罢!”他站起来,拍拍手,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年岁大了,辛苦一点儿便胃口不大好了。唉,先这些罢,明儿吃什么,等我睡醒来了再想想看。”
空依听着师伯报了这一大串,当即懵了。就着,他还说“胃口不大好了”?倘要是胃口好,那得吃多少?空依觉着罢,纵自己存了拍马屁的心,可师伯您也忒不客气了!
望着小徒弟的苦脸,无智心道:该!叫你忘了师父!哼!
当然,空依并没了忘记师父。纵无智师太一向是“过午不食”,空依的孝心还是要敬到的。她也没给师父做那些个甜腻腻油汪汪的东西,而是煮了一碗咸津津的素油茶。
罗过三遍的白面粉,加一小勺盐,再拌上磨细的花椒粉,小火炒得焦黄喷香。放凉后,再在麻油锅里,小火翻炒,同时加入磨碎的芝麻和花生粒。吃的时候,用热水将油茶煮开,小滚后盛碗,撒上炸黄豆、碎馓子、咸萝卜粒、酱瓜丁。趁热喝一碗,在这春寒犹存的时候,最是暖身暖心。
无智师太享用过了满满一碗孝敬,很是满意,觉着这徒弟还是可心的!先前的醋意——
唔?什么醋意?谁在吃醋?反正贫尼不晓得!
虽则宋仪娉逃过了心魔的毒手,可仍心有余悸。她瞅了个四下无人的时机,偷摸着去请教方明大师,要不要给那心魔来个斩草除根啥的。
却见方明摇头叹气道:“老衲何尝不想斩草除根。可这根是在施主的心中,要斩除,也只有施主可以做到,老衲却没有那个能力。”
宋仪娉当即张大了嘴巴,“我。。。。。。我。。。。。。如何做得到?”
“施主心中只要始终秉承善念,便不会被心魔所惑。它离开了施主你这里,却还是会寻找其他心存恶念之人。除非,所有众生心中都不存一丝一毫的恶念,才能彻底消除心魔。否则,只能将它自施主心中驱逐出去,却始终不能根除。”
“大师您不是给它封了一道印么?”
“你看到的魔渊不过是魔障通往你内心的一个端口,老衲封住了你这一端,它依然可以去其他端口,诱惑其他人陷入魔障。众生芸芸,单凭老衲一人之力,实在无法做到封印每个心中的魔渊。”
宋仪娉不料这心魔这般厉害,竟能通往每个人的心中,但凡心中生出一点恶念,便会被它抓住机会。若再松懈,就会在不知不觉中沉沦下去,直至为心魔控制。
她一念及此,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喃喃道:“幸好。。。。。。。幸好。。。。。。”
方明晓得她的“幸好”是何意,只微微一笑,“若人无自救之心,旁人焉能强拖其出苦海?”
宋仪娉闻言,浑身一震,若有所思。
宋仪娉醒来后,却不敢在众人面前现身。只有少数知情人晓得。毕竟,在旁人看来,她自当还在大牢里蹲着。
空依每日忙着给方明大师“补身子”。那些个小食,看着简单,做起来才叫麻烦。空依胸脯都拍了,也没那个脸敢翻悔,只好挖空心思地“讨好”方明,也算是替宋仪娉报答恩情。
于
是,黄秋便每日来与宋仪娉说说话。一来是担心她不能出门,太过无聊;二来也是怕她东想西想,心志不定,又被心魔钻了空子。黄秋已经有了前一回的经验,这次,他便时不时细细观察,想着一旦发现宋仪娉有何异样,立马就将苗头掐死。
而宋仪娉亦是很感激——倘不是黄秋细心发现得早,估计她就真没救了。经这一遭,她再对着黄秋时,一改先前的伶牙利嘴,态度便很是柔和。黄秋性子有点轻浮,宋仪娉这厢一软和,他那里立马就得意地找不到北了。两人摒弃前嫌,再也不说对方是“讨厌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