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犹在,姐的故事已成传说——
这场旷古烁今的青川县之猫架,以非常利索的方式开始,又以极其传奇的手段结束。
在诸猫看来,阿黄必是身怀不得了的绝技,否则,岂能拳拳到肉,爪爪拔毛?
其实,于阿黄而言,这场架却不是没准备的鲁莽之战。它深知自己与山虎之间的巨大差异,上来就拳头碰拳头,自己必败无疑。为此,阿黄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偷偷跟踪山虎,暗中观察它的种种习惯,于夜深人静时反复琢磨如何打倒山虎。
山虎身材高大肥壮,一拳能把对方打晕。因此,正面直击只怕不行。可它因着骨架大,转身扭臀就不够灵敏。于是,阿黄想了出击敌策略,以“快”而出其不意,以“狠”而攻其不备,最后放个大招,直接吓破它的胆!
不走寻常路,自此奠定了阿黄在青川县猫族中的神秘地位。
当然,这场架打得太快。待黑仔和小娇两个迷糊猫睡醒了听到消息,阿黄已经一瘸一拐地返回自己的窝。
因着没见过当时血淋淋的场面,这两个小猫并没有认清阿黄“凶残的真面目”,只顾屁颠屁颠地围着它跳跃欢呼,乐得跟吃了甜屁似的。
付出代价极大,却依然没有幼崽的任何消息,阿黄险些都不想活了。黑仔敏感地觉察到什么,仿佛一夜间长大了似的,担负起照顾阿黄的责任。
自然,这责任的绝大部分,是与小娇无关的。小娇犹自傻憨着,并没意识到阿黄萎靡神情下的绝望。于是,黑仔便吩咐它无论阿黄怎么骂它,都不许离开,撒娇也好,耍赖也罢,总归,就是要缠着阿黄,不许它胡思乱想。
至于觅食的任务,好罢,这任务之重,险些把黑仔给累趴下。幸而,托先前那一场猫架之福,如今,青川县里的猫对阿黄敬而远之,连带着它罩着的两个小猫都免受众猫欺负。如此,才使得黑仔能够觅到足够的食物“养家糊口”。
当阿黄恢复健康后,再度出现时,青川县里的猫族势力划分便有了变化。这变化确如黑仔预料那般发生,只不过不及它幻想之十分之一。兴许是去戏楼觅食的次数太多,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唱腔的熏陶之下,黑仔发神经地以为自己将会过上“猫上猫”的幸福生活,饭来张口,吃啥有啥,倘再有两只漂亮的小母猫一边一个伺候着,屁股下是小山一般高的小鱼干,天呐,那日子——啧啧——黑仔幻想着,口水把肚皮上的毛都打湿了。
在猫的世界里,一朝翻身成王败寇的传说是不流行的。除非将山虎彻底打残,撵出青川县,否则,再无其它猫挑战它的地位的情况下,一次打输了架,并不能将山虎掀个底朝天。况且,阿黄亦无统领全县猫咪的打算,它只是书写了一篇传说,翻过之后,青川县,还是山虎当老大。
由于阿黄一战成名,主簿家的后厨院外——自来是山虎的地盘,也就似有默契般对三猫组敞开了。到了后面,山虎索性撤了看地盘的亲信。反正,主簿家后厨丢出来的那些个美味,整日不断,阿黄带着两只小猫,能吃多少呢?
总之,在山虎的地盘里,阿黄一出现,旁的猫皆退避三舍。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
小娇是个懒家伙,总嫌主簿家后厨院墙太高。摔过十七八次结结实实的屁股蹲儿后,它便能躲就躲。反正,黑仔惯着它,但凡寻点好吃的都会给它留一份,这愈发纵容地小娇不肯爬墙。
如今,小娇换了瓤子,也没太大的长进,依然是个笨猫。
这日,空依爬墙失败,摔了个灰头土脸,小脾气一上来,不去了,扭着胖屁股便躲着树下喘气。
她一边偷懒一边还时不时地瞥院墙。果不其然,一刻钟后,黑仔的小身板利索地出现在墙头上,嘴里叼着一块红枣方糕。
空依喜滋滋地迎上去。
“喏,这必是给你的,猫大仙儿!”黑仔调侃了空依一句,却不见她接话。再一看,人家一头埋进去,吃得嘴巴可欢畅了。
黑仔是吃饱了的。它爬下候着空依吃枣糕,还不忘又开始发动碎嘴子大法。
“哎呦,你倒是吃慢些呀!也别噎着了!我说,你嘴巴又不大,干嘛非得塞得满满的,当心牙粘住。你该跟那主簿娘子学学!听闻人家那才是樱桃小口,吃饭是数米粒的。到底是京城里来的,跟咱们这些野生野长的猫就是不一样!唉,人家好想去京城里看看长长见识。长这么大,我也没出过青川县呢!听闻主簿倒是出身寻常,只是人家倒底是当官儿的,娶个出身高的美娇娘也不稀奇。不过,我听主簿家的下人偷摸说啊。。。。。。。”
空依吃得正欢,忽然一个貌似曾经听过的名字钻进了她的耳朵。
她抖抖耳朵上的小黄毛。“修煌”?仿佛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