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哗——

电闪雷鸣之中，木鱼迸发出耀眼的火星，连带着举着它的无智师太的双手，都仿佛被火焰缠缚。

空依吓得猫毛倒竖，若非宋仪娉抱得紧，她就直接窜出去奔向师父了。

好在，这一记雷电轰鸣之后，随即云消雾散。前一刻还是电光火蛇，后一刻便是清朗乾坤。

雾气顿时化作无有。

法坛正中，木鱼和尚趺跏而坐，膝前蹲着一黑一黄两只小猫，正冲着他合掌相拜。木鱼和尚摸摸它们毛茸茸的小脑袋，只笑不语。片刻后，他站起身来，甩甩袖子，走出法坛，顺带着将疲惫不已的无智师太搀扶了一把。

空依早就迫不及待了，径直冲过去，抱着无智师太的小腿就喵个不停。而黑仔则围着两只小猫连转三圈，又逐一嗅味。

原本，大功告成，这该是可喜可贺之事。偏生有黄秋这个嘴欠的，最能破坏气氛。他盯着木鱼和尚的面孔，足瞅了好几眼，方讶然道：“大师，怎地您眼角多了道皱纹哩？”

众人一看，可不是！非但木鱼和尚脸上多了皱纹，就连无智师太，仿佛也更苍老了几分。

无智师太表现得很淡然，倒是木鱼和尚先一怔，然后有些僵硬地摸摸脸，干笑道：“哎呦，许是这几日保养得不大经心罢？”

尽管他这般玩笑地解释，众人皆已看出这一趟转魂移魄，做得委实艰辛。且不说面上的黑尘焦垢，即便他身上从来都一尘不染的海青，此刻也是大洞连小洞，灰扑扑地仿佛刚在土里打了个滚。

到底黄秋是个妖精，虽则情商过低，可智商并不差。他转念一想，便晓得这必是施法过程中抵御反噬的结果。先前，见木鱼和尚与无智师太商量来商量去，尽是操作中的细枝末节，并不曾提一句其中的凶险，便令诸人以为这不过是件轻忽简单的事。如今再看，方晓得，他们以大幅修为损耗为代价，而换取了如今的结果，当中自有种种险恶，难以想象。

只是他们不说，淡然置之，旁人也就无从知晓。

空依难过得尾巴都抬不起来了。一方面，她觉得将玳瑁和青乔的魂魄转移至两只幼崽身上，于双方都是皆大欢喜的好事；而另一方面，当她看到师父的面容，又忍不住陷入深深自责，觉着这一切都是自己招惹来的。

木鱼和尚只好安慰她：“莫说是出家人，便是个寻常凡人，见到旁人有了难处，岂有不相帮之理？老衲与你师父所为，与途见稚子坠井而援手，并无区别。方式不同而已，何必挂怀？至于修为，呵呵——”他不自觉地摸摸眼角的皱纹，笑道：“修为修出来可不是为了放着作摆设好看，而是为了有所施展。如今能有所效用，总算不是白白修行了这么多年。欢喜都来不及，岂会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