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丫,你还小,万不可被那花言巧语迷了心窍!纵说得千好万好,可好人家的姑娘,哪个要去给财主做妾?荷丫,你可要擦亮眼睛啊!”
被二姐这么一说,空依骤然想起,几年前曾收到大姐的信,说是有个莫财主向爹求亲,想纳她为妾。而爹,似乎也有些心动。彼时,她回信给大姐,拿了何府做幌子来拒绝。
如今,几年过去了,那莫财主非但没死心,且,消息灵通。她返家不过短短半个月,便遣了媒婆登门。她心里忽然一动,觉得有些怪异——她又不是国色天香艳绝人寰,不过是个头脸略平整的乡下妞儿而已,为何莫财主对她“挂念”到如此地步?
这似乎不大合理罢?
她沉吟片刻,踮起脚尖凑到二姐耳边,嘀嘀咕咕了几句。槐丫先是一惊,很快又变作怒气。她一边点头,一边磨牙,一改往日柔弱,倒有了几分大姐枣丫的气概。那是自然——她们姐妹三个自小感情要好,如今,有人要算计荷丫,她纵豁出命去,也不会让人伤害到妹妹!
果不其然。这夜,荷丫爹歇在桂娘房里。
屋外,两边窗台下,各自伏着一个黑影。
而在荷丫娘的房里,枣丫正依着妹妹吩咐,一点一点地套娘的话。
“娘,您看那媒婆说的莫财主家这门亲事如何?听说莫财主家可有钱哩!”
荷丫娘翻眼看了大女儿一眼,面露悲苦,道:“你道那是门好亲事么?做妾哩!做妾哩!我的荷丫,如何能去做妾?那跟卖女有什么不同?主母要打要骂,都得受着!我的荷丫,如何能受这苦?”
“可我瞅着爹好像有几分乐意呢?”
“你爹。。。。。。唉!你爹变了!先前,你爹最疼荷丫,如今,他眼里什么都不如宝儿要紧。”
“那娘您当初还答应典了桂娘来做妾!”
“那不是没办法么?原指着桂娘生个儿子,由我养着,好歹这个家便是后继有人了。哪成想,你爹被桂娘迷得变了心窍。因着桂娘的缘故,娘也与你爹哭过好几场,你还挨了打,可有什么用呢?唉,都是娘没用,生不出儿子来!”
枣丫见娘又再自怨自艾了,赶紧转换话题,“要是荷丫嫁进莫财主家,您就有了个财主女婿,爹就不会再凶您了。”
“呸!我稀罕呀!娘宁愿你们三姐妹都嫁个体贴可心的人,也不要去给什么财主做妾!”
“财主女婿您也不稀罕?”
“不稀罕!早年间我跟着你爹什么苦没吃过?如今倒要靠送女儿做妾来争面子?娘不糊涂!”
“可是,倘爹想要个财主女婿,怎办?”
“。。。。。。”荷丫娘沉默了许久,方低声道:“娘不答应。”
“若爹拿定了主意,娘,您要如何?”
面对女儿的问题,荷丫娘不知如何回答。她嫁给荷丫爹二十多年,也曾有情饮水饱。虽说如今两情渐淡,可几十年的柔顺习惯,使得她无法抗拒丈夫。然,三个女儿,个个都是她的命根。她该如何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