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斜着眼睛撇嘴道：“人家那是客套话，你当真听不出来？”

“人家孤儿寡母的，我一个大老爷们，怎好去敲她家的门？这耗子，忒不实在，还不如送二斤点心呢？！”

空依可不是啥也不懂的乡下妞，早从舒小仙儿那扭扭捏捏的眼神中看出了些许端倪。她瞧着荆粟那八百辈子没吃过点心的相儿，心道：“瞅着长的也不咋地，居然还能迷住小仙儿？”空依深觉着，有必要提醒舒小仙儿，好生洗洗眼睛罢！

送走了黄大娘子，空依又去香积厨，熬好了一铫药粥，方送到师父与无思师伯的禅房里。

虽只是一夜的辰光，两位老师太的气色皆好了不少。无智师太甚至能扶着慢慢地下地了。空依大喜，连声赞道：“方明师伯就是顶顶厉害！师侄我就没见过比您更厉害的高人了！师伯，您不但修佛顶呱呱，看病医人亦是一等一的顶呱呱，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无智师太被徒弟这番前言不搭后语的胡说八道气得够呛，怒骂道：“不绮语！不绮语！你都学到狗肚子了去啦？”

坐在一旁的方明大师却似乎很是享受空依这不要钱的赞美，摇头晃脑道：“不嗔恚！不嗔恚！师妹，万不可造口舌之业啊！”

噎得无智师太险要翻白眼。

依伺候着师父用过粥，扶着她靠着被垛上，嘻嘻笑道：“师父莫恼！徒儿的话皆是真心实意，半分绮语都没有。前几日，我还愁得要命，想着要不要央黄秋去府城里请个更高明的郎中来。哪成想，方明师伯竟来了！师伯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您使的是什么灵丹妙药，居然一夜之间就能这般有效？”

方明但笑不语。

无智师太气不过方明这态度，没好气道：“喂！我徒弟方才那番好话都白听啦？快给我徒弟解惑！”

其实，她自己也颇为好奇。

方明大师微微一笑，手一翻，掌心中便突现一只拇指大的白玉葫芦瓶。他两指拈起，晃了晃，便听得葫芦瓶里隐有哗哗水声。

“听到没？”

“水声？”空依点点头，不晓得这水有什么稀奇。

方明大师觉得面对空依这个不识货的蠢样儿，委实憋气，便扭头对着无智师太问道：“师妹，你可晓得？”说着，又是一阵晃动。哗哗水声，仿佛千军万马般奔涌，又似乎巨潮起伏，击崖拍岸。

这声音，如何能存在于一只小小的葫芦瓶中呢？

起先，无智师太还是一脸的不屑样儿，然凝神细听之后，面上的神情渐生肃穆，双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葫芦瓶，又是惊愕，又是怀疑。

“师兄，你给我看看？”她迟疑了一下，伸手去够葫芦瓶。

岂料，方明大师“嗖”地一下将葫芦瓶收回掌心，面上竟极稀罕地露出了三分奸猾相儿：“你听出来了？”

“没。。。。。。没有。。。。。。不曾。。。。。。”无智师太一够不着，只得悻悻然收回手，喃喃否认。

“既不晓得，那就不必看来。唉，可怜我这宝贝啊，竟无人识得！”他似乎颇为痛心疾首，感慨眼前一干都是没见识的蠢人。

无智师太险没给他这一番做打念唱给恶心死。终究，她还是输给了方明大师，怒道：“天河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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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典座：佛教寺院组织中八大执事之一，为厨房和斋堂的负责人，负责管理僧俗斋饭。

**知客：佛教寺院组织中八大执事之一，负责管理僧俗接待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