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莲有点懵,脸色傻白,她并不怕死,只是想不通人对人为甚这酷残哩?
这时有两双蛮力胳膊己夹着她拖着走出祠堂,后面跟着林白两姓上十个执行、监刑者,她是包过金莲的,脚小,一路急走她实是走不动也走不稳,几个行刑蛮汉轮到拖着她走。
鞋掉了,裹脚布也散开,她的两个脚指已被河滩石磨去一截,血水一路洒到三岔口下头一个回山咀,那儿有个黑龙潭,到了潭边行刑人停住,她咬住牙立直身,俯头看到潭水阴森森不见底,这就是归处啊!里面将作何受哩?她抬头看住天,这是最后看天了,乌苍的天上黑云团团滚,只听她啊了一声,两行泪就从两个眼角扯线流。
行刑人把她推倒,忙慌着在她身脊上手忙脚乱绑磨扇,没想这时她出声了,“绑紧绑牢呵,好沉底。”行刑人一愣,抬起就把她向潭里抛,她可能再次见到了天,不然这会儿她为什还喊了声“兆祥!”?声音还没消人就到了水里,冲起几尺高的水花子,一会儿连浪波都不见,这会儿雨点子如酒曲丸,下的人都睁不开眼啦!
白玄机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旋,他接着道:
只从秀莲沉水这天下了场暴雨,以后大半年里很少见到雨星。
一天接一天一月接一月都是火光大太阳。秋庄稼收后要种麦了,犁铧插不进土,地翻不出来,有些人焦灼用锨挖,结果锨把撬断一根又一根,一天里也没挖出多少土块块,到是漫坡沙壤酥松些,可挖起处直冒灰烟儿,免强撒了麦粒,过半月扒开土看,麦粒还变小了,用手搓硬如石籽。时令终于到了“冬至” ,这日云厚的手都够得住,到了晚飘起了干雪花子,山里人心想夜里地上就会盖尺余雪被,没想刮了一夜东风,一早红堂堂的太阳从东山顶子就冒出来。一直到腊月天上还很少有云彩。麦种不上,连菜蔬都没得吃,后来吃水都成难事,百庙河完全断了流,山里人就在河心挖沙凼子取水。到了春上人们想可是到会下雨的时候了,可冷尖尖的风干漱漱一天刮到晚,一面岭一面岭杂丛不发绿叶,就连密林里耐墒松柏隔不了好远都有一棵变成黄色,那崖上的其它树都不用说,枯得都在掉枝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