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灰色的黎明漫过星脉桑林时,沉睡的青铜蚕茧忽然透出诡异霞光。茧壳表面的戒律条文蝌蚪般游动,在初生的天光里折射出千万张苏瑶的面孔。她伸手触碰震颤的茧壁,掌纹间的星垄图谱突然暴长,淡金色纹路如藤蔓缠住手腕,将人拽向桑林深处翻涌的青蓝瘴气。
三十六座青铜祭坛从地脉涌出,坛身浮雕尽是历代农神被律法吞噬的剧痛瞬间:太昊氏的眼底钉入桑枝书简,神农氏的脊骨嵌着青铜算筹,连女娲都被嫁接上农具手臂。当祭坛中央的九首青铜日晷开始逆转,苏瑶看见三百镇民的魂魄从桑树根系渗出——他们的天灵盖插着滴落树浆的桑木楔,脑髓化作飘带缠绕在械心神庙的廊柱间。
“桑律代天!”伴随着这声高呼,祭坛深处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九重和声,仿佛是来自九天之上的神谕。
在这震撼人心的声音中,十八尊新生的农神从瘴雾中踏步而出。他们的身躯高大而威猛,左右撕扯着机械与血肉的界限,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这些农神左手握着的青铜法典,仿佛是从远古时代流传下来的宝物,上面流淌着血色的戒律,散发出神秘的气息。而他们右手的桑枝,则寄生着带倒刺的星瘴花苞,这些花苞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宛如夜空中的点点繁星。
为首的一尊农神挥动着手中的桑枝,如同挥舞着一把巨大的镰刀,横扫而过。当花苞炸开的瞬间,无数附着着《噬情道典》活字的花瓣如刃雨一般倾泻而下。
这些花瓣在空中飞舞,每一个文字都在异化,展现出令人惊叹的变化。“痴”字化作了一只只滴落酸液的蜘蛛,它们张牙舞爪,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怨”字则凝结成了一座座焚心香炉,散发出的烟雾弥漫着怨恨和痛苦;“贪”字更是扭曲成了一张天罗丝网,网罗着世间的一切欲望和贪婪。
苏瑶旋身避过蜘蛛毒液,指间星垄流转凝成三尺戒尺。当戒尺斩断焚心炉的引线时,山河鼎碎片突然从瘴雾深处翻涌而起。鼎身浮刻的神农尝草图早已扭曲成可怖景象:万顷星野在老人腹腔破出嫩芽,他的五指异化为收割魂魄的桑刃,身后跟随的不是药童而是三千泣血星种。
";破!";戒尺法印拍中农神胸口,青铜法典突然蛛网般皲裂。裂痕中渗出乳白的脑浆状液体,以桑林根系为矩阵,在虚空拼出《荒芜农典》遗落的序篇。文字触及祭坛的刹那,整片星脉桑林突然颤抖——每一片桑叶背面的年轮都浮现出镇民记忆:孩童被植入星种时撕心裂肺的哭喊,老人目睹桑木楔入体时绝望的呻吟,青牛镇槐树裹上青铜胎衣的诡异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