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付健落寞的答道,脸上浮现出深深地怀念之情,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就是独处,而独处的人朋友自然就不会多。那个人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却是他最好的朋友。
二人走进一间院落,院落里有几根灵柱,还有几间茅草屋,说是茅草屋,却是河上村最大的房子了。
院落里挤满了人,人虽然多,却一点都不乱,多数人蹲在院墙下,不时抬头朝屋子里张望,其他人则自觉地排成两列长队。
在靠近屋子门口的地方,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摆着龟甲铜钱等物,桌后没有人。而另一张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脉枕,桌子后面,正坐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他身后立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丫头,正满脸严肃的看着少年一手替一位老者诊脉,另一手握笔疾书,熟练地开着药方。
付健疑惑的看着乌桕,乌桕无声苦笑一下,并没做声。付健这才仔细打量这少年。
只见他比同龄的孩子高出一头,皮肤略黑,身上的衣服是粗布做的,明显已经穿了多年,但浆洗得十分干净。
头发用一根树杈胡乱的簪在头顶,五官轮廓分明,生的十分英俊,神态却很顽皮。
难道这就是那个人的儿子?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英俊的面庞,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一袭白衣一尘不染,正温和的对他笑着说道:“小健,你要多出去走走,闷着对身体不好,你快跟我来。。。”
这少年的神态与他脑海中的那个人相距太大了,一个温和如玉,全身精致得不能再精致,而这个少年么。。。
“弗儿,赶紧按方子抓药,用武火滚三遍,再用文火煎半个时辰即可。”黄小鹤突然开口,打断了付健的思绪。
弗儿答应一声,立即接过方子,手脚麻利的在房内的一堆瓶瓶罐罐中检出药材,不一会便将药罐置于火炉之上,自己则蹲在一旁拿着扇子用力扇火。在她身边已经有十几个罐子都在冒着热气,弥漫出阵阵药香。
弗儿突然大声喊道:“二丫你爹的药已经好了,赶紧端走放凉后再喝。”话音刚落,便看到一个十岁左右的丫头跑进屋里,笑眯眯的说道:“谢谢弗儿姐姐。”说着便将手里提着的一小块腊肉放进弗儿身边的篮子里,这才提着一只药罐出去。
不等付健开口询问,乌桕便解释道,这弗儿是个孤儿,三岁时她的村子闹瘟疫,爹娘都死了。黄小鹤的阿公前去救治,便将她带了回来,交给村里人收养。
乌桕想喊黄小鹤过来,却被付健一把拉住,他还想再看看黄小鹤的真实情况,不想就此与他相见。
看完最后一名病人,黄小鹤一声不响的走到另一张桌子前,对排在第一的阿婆说道:“阿婆,你今天要问什么?”
阿婆咧着嘴笑着,露出嘴里仅剩的一颗门牙:“小鹤,我的芦花走丢了,怎么都找不到,你能不能帮我算算,我的鸡中间就属它会下蛋。。。”
黄小鹤没有继续听阿婆絮叨,而是拿起桌上的铜钱,丢入龟甲之中。他嘴里念念有词,将龟甲扣在桌上,认真的检视起来。
不一会儿,他抬起头说道:“阿婆,芦花在村口竹林里,它在那下了一窝蛋,正在那里孵蛋呢,你现在去一定可以找到的。”
阿婆连声道谢,在篮子里放下四个鸡蛋,兴冲冲地走了。付健此时却不由得心头冷笑,黄小鹤在刚才占卜的时候,他明明没有感觉到,黄小鹤身上有任何的巫灵波动。
没有巫灵,便无法使用巫术,便不能占卜,这是常识好么?他断定黄小鹤只是在装神弄鬼,欺骗这些愚昧的村民而已。
他乘无人注意,忽然用手一招,一张药方便飞到他手中。他草草看了看,马上便发现了不妥之处,好大胆子,居然敢将冬芪草这么用。
付健不由得一张脸气得铁青,心道这小子才多大,就会用占卜骗人财物,甚至胡乱开药,这不是草菅人命么。这样的人怎么能够引入学宫?他必须要劝阻老师,就算黄小鹤是那个人的儿子也不行!
他气冲冲的就准备拂袖而去,正在这时,河上村的老巫公伍易正好回到院落,看到院子中这一幕,不由的勃然大怒,大声喝骂道:“黄小鹤,你又在这里胡闹,今天非打你不可。”说着便举起手中拐杖,快步走了上来。
黄小鹤见到阿公来了,慌忙喊了声“弗儿,快跑。”便一把推开桌子,几步来到院墙前,脚尖一点便飞身上墙,转眼就消失在墙后。
弗儿刚想跑,但是回头看看地上的篮子,到底有些舍不得,她一把提起篮子,朝阿公讨好的笑道:“阿公,我只是来帮忙的。”说着便远远的绕开阿公,朝院门挪去。
刚一到院门,她便将手里的药方往院墙下众人一扔说道:“熬药的时辰我都写在上面,药罐上做了记号,时间到了你们自己去取吧。”
说完也不管阿公正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一溜烟跑的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