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小鹤只觉得自己仿佛一直在云中飘荡,除了鼻子闻到一些特殊的味道以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这味道很熟悉,但他却一时想不起来。就这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黄小鹤首先感到的是自己全身上下如浪涌一般的疼痛,那疼痛一浪高过一浪,中间毫无停歇,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接着,他感觉到全身都被布条严严实实的缠住了,像一只结茧的蚕。他闻到了百花蛇膏刺鼻的气味,那是阿公秘制的伤药。
他努力的睁开眼,发现已经是晚上了。今天是满月,秋后的月光如水,清冷的透过窗棂照进他的卧室。
他的卧室里只有一张小床,靠门边地上放着一口竹箱子,四角用石块垫了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疼痛让他的尝试失败了。听到黄小鹤房间里的动静,他娘伍燕马上就进来了,关切的问道:“小鹤,你终于醒了。”
看到娘眼睛通红的,知道她又为了自己哭过,黄小鹤心里暖暖的,于是安慰道:“娘,我没事,也不疼的。对了,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是倩怡和弗儿没有看到黄小鹤出现在酒宴上,于是两人就去灵柱那里找他,因为没找到,两人连忙告诉村长。
村长带人四处寻找,终于在河滩上找到浑身湿漉漉的黄小鹤,这才将他送了回来。
娘没急着问黄小鹤怎么回事,只是轻轻抚摸着他的头问:“饿不饿,娘给你端晚饭过来,你就在这儿吃罢。”
“没事,娘你也还没吃吧,我陪你一起吃。”
伍燕正要去灶间热饭,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传了进来。
“小鹤哥哥在家么?”接着,一位少女便拖着一个老人的手走了进来,却是村里的铁匠田二牛和他的孙女弗儿。
田二牛虽是个铁匠,却生得面黄无须,干干瘦瘦的小老头儿,形象跟打铁真是半点也挨不上边。
他一辈子只会打造一些粗制的铁器,而且手艺很差,是老巫公看他老了孤苦无依,人又焉了吧唧的,才做主把他收留在河上村。
有一年附近几个村落闹瘟疫死了好多人,阿公要去那几个村子治病,问村里谁愿意帮忙背药材?结果全村村民只有田二牛站了出来,自告奋勇随着阿公前往。
这一趟田二牛到邻村,便好心将已失去父母的弗儿捡回,当时弗儿还只有三四岁的样子。
伍燕见小弗儿可怜,就时常带在身边。弗儿从小就懂事,她也随着黄小鹤叫伍燕娘,还经常赖在黄小鹤家中不肯回去。天晚就与黄小鹤同塌而眠,因为年龄都小,倒不涉及其他。
“娘,我来看看小鹤哥哥伤好些了么。”弗儿走进灶间,看到伍燕正在添柴,马上走到土灶后面,一提裙裾蹲了下来:“娘,你和哥哥还没吃饭呢,烧火我来吧。”说罢接过伍燕手中的火钳,麻利的夹起一把柴火添到灶里。
伍燕也没有推辞,起身倒了两杯水,躬身一礼道:“二牛叔,赶紧请坐,喝杯水。多谢你们惦记着小鹤。”
田二牛站在椅子前面,略微将身体一偏,有些局促,连声说道:“不。。。不客气,小鹤你不要动了,伍燕你也坐。。。也请坐。”
此时弗儿在灶间揭开锅盖,锅里隔水放着两个陶碗,一个碗里只有几个红薯和山芋,另一个碗里是满满的小米粥,上面覆盖着几片油汪汪的腊肉。
弗儿将两个碗端到小鹤房里,等到伍燕坐下后,田二牛才说道:“看到小鹤没啥大事我们爷俩也就放心了。”
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放在小桌上,对黄小鹤说道:“不知道是谁将你伤成这样,我看你也不小了,需要一件防身的武器,我打了一把小刀,就送给你防身用吧。”
接着他指了指桌上的布包,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只是手艺粗糙点,模样丑了点,不过还是蛮锋利的。”说罢露出焦黄的牙齿,憨厚的一笑。
弗儿看到黄小鹤坐起身有些艰难,便接过碗说道:“你别动了,我来喂你吧。”
黄小鹤挣扎着坐起来,抬手轻轻在弗儿头顶拍了几下道:“放心吧,我没事的,我一个男人哪里需要你个小丫头来照顾。”
弗儿有些恼怒的一把把黄小鹤的手拍了下去,一本正经的说道:“一年大似一年的,别总是毛手毛脚的。”说罢又忍不住噗嗤一笑,向黄小鹤做了个鬼脸。
弗儿比黄小鹤还小二岁,生的五官清秀,只是身体有些单薄,眉眼小小的,还未完全长开。
田二牛和小鹤娘看到他们小儿女玩儿,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接着田二牛从怀里掏出一块皮子,递给黄小鹤手道,“你到时找些银子,用这个去做个好点的刀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