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雾白朦胧,清冷的寒气席卷直刺眼鼻,多少冲散了倦意,
临死时,秋颜宁曾听到神秘的女声,那人将一枚丹药塞入她手中。醒来后那药还在,她索性服下后,便昏昏睡去了。
“那是开窍的丹药。”
脑中,一个声音道。
秋颜宁也不奇怪,这个叫兑昌君的人自她重活后就出了。
她道:“我的感情呢?”
她余后二十几年本就受磨,对秋家与其他人的感情早已淡了,如今重活一次甚至变得更淡了。
兑昌君认真道: “有人替你洗了杂念,有些情念不会存在了。至于七情六欲,往后自会好转……”
“大概正是因为好转,我才又梦见了。”
秋颜宁淡淡道。
昨夜,她竟又梦到了白棠的惨死,兴许此事是便是她的心魔。
可再梦,她发觉这终究是梦,太虚假。
倘若小棠当真变成鬼,她会怕么?那丫头会吓她么?
无需多想,结果也一目了然。
倘若当年笈礼上没有对祁宣贺产生好感,甚至不曾与他相识,又或坚决抗旨,拒绝王后的赐婚,结果又会如何?
那些年她如提线木偶,做了太多太多无法选择的蠢事,可一直以来,最对不住的莫过于白棠,这一路走来艰难辛苦。
白棠与她,与其说是主仆,倒不如说是相依为命的姐妹。
那丫头本该天真无邪,一生无忧,若不与她趟浑水,恐怕也该嫁为人妻,日子安定美满,孩子也该许大了。
白棠的死太蹊跷,至今仍不知是何人所为。还有宣贺之死、秋景铄的伤亦或谋反、弑兄杀母、下毒……诸多脏水,般般劣迹皆非她所为。
这冥冥中,好似谁一步步设下圈套,步步牵引,太过巧和了。
二十五年后,秋家立于国之顶峰,内部却已决裂疏离,不复人情不止她,颜华、大哥、景铄……所有人皆为这盘棋中之子。
此人当真好歹毒,好心机——
“不喝么?”
祁业的声音稚嫩而清冷,她仿佛又见他递来毒酒,谲异的灯光下,面色难辨。
秋颜宁嘲讽一笑,她在平云宫苟活十六年,却不想最终被自己的亲生骨肉毒死了。
她抱臂倚靠在窗前,并无半分畏惧。
若换作以前定会发寒恐惧,但这回,且不说她心已苍老,热血不在,断然不会被在被感情之事冲昏头脑。
她这活了半辈子,已是四十岁的人,岂会再蹈覆辙?
此时此刻,当务之急莫过于增强自身,方能选择出路。
如此,她也好有一片清净自由……
兑昌君说得对。她不愿困在权谋中,不适应那勾心斗角,此次实属逆天改运,理应受他这份薄缘。
昔日她虽在定国顶端,贵为王后,可是眼中世界太过渺小,与其说世界不如说是坐井观天,这世间有太多太多风采,她不曾阅览。
至于小棠……
兴许,真该替她谋个好人家,如此方可安心。
……
“嘁!”
白棠坐起身子,连打两个喷嚏,心中不满,低骂道:“哪个倒霉鬼在讲我?”
起身揉了揉犯困的双眼,扭头望窗,头还隐隐作痛。昨日之事与其说她欠了苏殷一个极大的情,倒不如说是个把柄,这可容她不得不放在心上。
她敲了敲头,不再多想,待穿衣梳洗后便去了秋颜宁闺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