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就是那个女侠?你怎么又回来了?”大花膀子不再激进,在听到我的名号后,他也不敢再放肆。
“我也未曾离开呀。”
“这丫头还真是找了个好靠山!我们走!”花膀子看来就是这帮乌合之众的领头人了。一声令下,这些小弟们也不愿多待一秒,连滚带爬地逃走了。他们甚至还带上了之前被我绞晕的男人,还算讲些义气。
“舞侠!”
陈兰溪三步并作两步跳到我的面前,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腕。她两眼放光,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久违的大人物一样。她一反常态的热情,令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3
“我到底是怎么了……”
方晓晴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次从这相同的噩梦中惊醒了。每次梦境的情景都和当时饕餮为她量身定做的幻境相差不了多少。她扶起身,靠在床板松软的靠垫上,望着窗外清冷的月光,她轻轻叹着气。在梦中,她的秘密无数次被各种各样的人所拆穿,而且每回都是当着刘羽白的面前进行的公开处刑。方晓晴右手托在自己的额头前,但刘羽白空洞的双眼却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是心灰意冷的死寂,他的瞳孔里不再像以前那样明亮,站在他的面前,晓晴却看不到他眼中反射的自己的影子。
“所以让他去死吧!”一双燃着红炎的手洞穿了刘羽白的身体,晓晴不由地尖叫起来。“回答我吧!你的未来,你的大道!怎能被这区区一个男孩所抵挡!”
方晓晴蓦地睁开眼,刚才的幻象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她压抑着自己狂躁的心跳,一拳打在了一旁的垫子里,方才的那一幕未免太过真实。
“次元编织也快压制不住了吗?姐姐说的那一天看样子快要到了啊……”
4
“舞侠!我就知道你没离开我们!那些无良的媒体造谣说你已经死了!太好了,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在孤军奋战呢!你知道吗……”
陈兰溪拉着我的手喋喋不休地说了许久,我不是一个喜欢唠嗑的人,她连珠炮一样的话语对我来说有点像催眠曲,搞得人有点昏昏欲睡。她好像谈到了自己刚开始行侠仗义的夜生活,我也注意到了她外套里头穿的是一身连体的紧身衣,她好像是在模仿我的着装,这让我有点害羞,毕竟我并不是觉得紧身衣适合夜行才穿的。我没得选。
“对了,你知道吗?这个城市的黑暗面实在是让人……啧啧啧,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没想到,不对,我应该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它的局面可以那么大。”
“呃,你说得对。但你听我说,你不应该这么冒险。”
“没关系!你猜我今晚偷拍到了什么?”陈兰溪拉开自己的衣服拉链。
“生命才最难能可贵。你更应该为自己着想,你的爸妈呢?他们知道你跑出来了吗?”
“切!他们才不管我,他们最近在外地出差,做生意呢!”
“哦……”没想到,陈兰溪也是跟我一样的人。看来,方晓晴对她而言,亦同般重要。
“啊……糟糕,数码相机是坏了吗?我的数据呢?!”陈兰溪很是懊恼,“难道刚才打来打去的,撞到了吗?我现在开不了机了!”
“没关系的。我想你应该回家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真的?那我们走吧!”陈兰溪笑着拉着我的手,像是把我当成了她的闺蜜至亲,好的不行,“欸?你受伤啦?”
我眼神一瞥,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背上有一些擦伤的血迹。这难道是刚才为了示威,砸水泥墙砸出来的伤口吗?我心里一阵咯噔,可我的身体的强度应该能和妮娜的全盛姿态相媲美,怎么会因为水泥碎渣而损伤的呢?按照妮娜的说法,我应该是觉醒了二代苍洁的能力,记录下受过的伤害,让身体变强到能够承担相同伤害的强度才对。
“没事,不打紧,小打小闹,当然会受皮肉伤。”说着,我把双手放回了衣兜。总感觉被她牵着手有点怪怪的。
“也对,我也一样。打斗过以后,身体会酸肿,有时会有乌青,不过敷上冰袋后就会好的!”陈兰溪依旧轻快欢乐,“那我跟你讲讲吧!我今天听到那群混混在讲打黑拳的事。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擂台,上面汇集了形形色色的格斗家。他们虽然技艺超群,但终究沦为了富豪们打发时间的工具。”
我心里一惊,这本该是我去调查的东西,竟被她所发现。
“那里可是本市最大的黑市交易点!我一定会查出具体地址,找出证据,然后把他们一网打尽!”
陈兰溪的正义感爆棚,在我眼中,我依稀找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但那样的正义似乎略显幼稚了。
“……就算如此,你打算怎么把他们一网打尽呢?”
“报警呀!”
“……他们不一定……能搞定。黑帮的实力超乎你想象。”
我其实想说的是更残酷,更现实的东西。那是自从我和苍洁这一路纠葛下来以后,慢慢领悟透的东西。桀矩的人把人间看得透彻,难怪方晓晴会叫我不要干涉人类的事情。可笑的是先前我还持反对意见,现如今我愈发感到自己的无力和荒诞。一己之力不能遮天,义愤填膺也篡改不了既定的真实,这是刻进人类骨子里的腐朽。善与恶本就不是对半劈开的概念,它们相互交融,相辅相成,缺一不可。在里头苟延残喘是几乎每个普通人的命运,能高攀才是幸运。可我又怕复杂的自己玷污了少女纯正的热血,因此,自己还是选择换了个说法。
“那不是,还有你吗?”
那一刻,我受到了触动。我有点想歇斯底里地发泄,去告诉她一个女英雄战败后的结果。她会被人凌辱,会被人践踏,直到肉体和精神受到百分百的折磨之后,她会被撕碎。这就是这个少女憧憬的东西,我甚至可以盖棺而论,那就是一种别样的死亡,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自杀行动。但我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兰溪让我认识到,即便自己已经伤痕累累,可还是有人期待着自己。
“兰溪,答应我,不要再深入了。交给我就好。”
“欸?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我和她对视了一眼,并没有丝毫慌张,答案好像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写好了一样,竟那么简单就脱口而出:
“因为我是舞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