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魔龙。那就是赫尔想知道的名字，没想到它神化后的形象居然是那样稀奇古怪，一点都不如名字那样大气。

“苍洁，你终于肯回来看我了。”

我的身体猛地一震，又是那个苍老悠远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回响。声音真实的振聋发聩，我一看旁人的反应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接收到这样的讯息，这完全是针对性的心灵感应。我一时头晕，脚一滑，向后倒在了那个少女身上。

“哥，还好吧？”小雪抵着我的身体，关切地说道。

“我……”

我不知如何回应。我很想把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传达给她听，但隐隐约约我觉得这都是跟我意识到了月魔龙的存在有关，如若感知到它的人的数量继续增加的话，这高次元的生物说不准会给我们这次探险带来多少的危险。

“我们已经踏止在雪嗥的领域边缘。它们的寒气是阴间冻结魂魄的寒冷，昨天那一战我就看出，舞侠，你这次是凶多吉少。”

“……依你之见？”

“我们此次冒险，最高的首选就是解开苍洁遗留的字谜，保证寻得梅克丽的双腿。雪嗥那边，尽量避战。”

“有什么好怕的，不是有我在吗？”小雪自告奋勇，可没神气一会，她就有些惶恐，“糟……我怎么点不起火苗了？”

我望向那个集中精力瞅着掌心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她的头发又恢复成以往的缥缈与柔顺。看来在经历乌洛尔的夺舍以后，小雪的能力被完全榨干，一时半会是无法再施展了。

“我们要去的地方就在那里。”赫尔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诧异地发现原来我们昨晚驻足的地方竟已经是这座雪山的半腰处。一望无际的银海，扑面而来的寒风带着只属高地才有的透彻与清冷。身后是陡峭的悬崖峭壁，在云层的掩映里根本望不到底。来时的狭小路径上早就毫无脚印的痕迹。抬起头来是高耸的山头，我从没见过那么雄伟高阔的山脉，它如同某位不知名的大神立在巅峰睨视着我，那难以言表的壮丽景象必定让所有观看之人对自然都会佩服的五体投地。只不过，我并不是一个观光客或登山者，给我带来最为直观影响的，还是赫尔手指的那个黑漆漆的山洞。

我们在雪中缓慢前行着，好在这段路程并不遥远，路上也没有其他雪嗥的埋伏。

“对了，赫尔。你有见过会冷笑的雪嗥吗？就是会做出人一样的表情的那种。”

赫尔想了想，摇了摇头，回：“雪嗥只是动物而已，没有人的思维，更不会做出笑脸这种事情。”

“好吧……”赫尔的回答加深了我心中的不安，但一切的答案，直觉告诉我，就在这个洞口里面。

洞口被积雪所遮盖，但依旧能辨识出它的轮廓。尽管经历风霜的洗礼，但人工的雕琢还是那样醒目，兴许是因为这简易的小门和层峦叠嶂的雪山作比较后显得相形见绌的缘由罢。外面是艳阳天，但洞中没几米就陷入了极夜一般的黑，伸手不见五指已经不足以形容它内部的暗了，我感觉那看不到头的深渊里散发着一种不可名状的邪恶之气，可能有什么充满恶意的生物在墙壁里蠕动，这个洞口忽然之间变得像某种怪异生物张开的血盆大口那样栩栩如生。只听得山洞里传来“呜嗷”一声长鸣，它比火车的汽笛声还要响亮，浑厚的声音顿时让我寒毛倒竖。

“那是什么？”赫尔的嗓音加深了我的恐惧。

“……你是向导，你都不知，我怎么会知道？”我没好气地反问道，“你确定就是这里吗？”

赫尔点了点头：“入口是这里没错，之前的雪崩把宫殿埋在了山中，这个洞口还是漆夜靠她的能力劈开才留下的。”

难怪砖石堆成的门框上会有齐刷刷的斩击才会留下的残痕。我抚摸着这饱经风霜的建筑，脑海里又翻腾起了无数个不属于我自己的记忆画面。我靠在洞口边上，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但自己的耳边有个幽幽的声音开始呼唤起我：

“来啊，苍洁。你还要我等你多久。”

这莫名其妙的召唤声着实把我吓得不轻，它是第二种呼唤的声线，与之前的古老截然不同，更颇具阴森的杀意。我颤抖的右手按在了自己不断起伏的胸脯上，我分明是没见过这声音的主人的，但这种心知肚明的畏惧感让我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是火辣辣的难受，仿佛下一秒我就会把自己的心肝脾肺一个个吐出来一样。

“哥，你还好吧？”

小雪就在我的身后，她见我突然惊魂未定，便立刻过来查看我的情况。然而，少女正欲图扶住我，却奈何自己的体力先告了急。突如其来的昏晕感铺天盖地地布满了她的脑袋，使得自己扑通一下就摔倒在了地上。

我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蹲坐下来搀住她的肩膀。小雪明亮的双眸如同黎明前闪烁的启明星，光彩动人。此刻，我的星辰对自己的状态有些难以理解，她迫切地想要帮上我的忙，但对自己的虚弱又无可奈何。她有些慌张的眼神里开始衍生出一点对自己无能的愤怒。看出端倪的我伸出手摸了摸她头上毛绒的右耳，我想我安抚她的心意应当是传达到了，她的眼中少了些方才的迷茫。

“不如，你先在此歇息吧。”我注视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满是怜惜。之前的我竟会以为这样善良的生灵对我亏欠很多，无辜让她深陷空穴来风的自责之中，现在看来，真正应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

“不行！姐姐让我跟来，无非是让我能够帮你！”小雪拽住了我的双手，生怕我会再次丢下她。

“放心，我会回来接你的。而且，你的任务也非常要紧。”我把一个电波通讯器交到了她的手上，然后丢了一只耳机给身后的赫尔，“你不仅要尽快恢复体力，还要帮我们把好门，如果有情况发生，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们。”

小雪看了看我和赫尔，若有所思，随后她攥紧了拿着通讯器的右手并对我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会给你拖后腿的。”

“好。”真是久违的光景，我这才缓神过来原来自己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到女孩那样美丽动人的笑靥了，“你等我。”

有了小雪的鼓励和守候，我之前不安的情绪全部被我清扫干净。我对赫尔点了点头，示意他在前方带路，而他也心领神会靠近了洞口。我注意到那伊诺族最后的少年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重装完毕，厚实的手套与靴子，遮盖整张脸孔的面具，更别提他加厚又加绒的外套了，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变出来的。但赫尔好像看出了我的问题，伸手指了指一边被他刨干净的雪堆，告诉我身上的装备是早些时候存放在山洞旁边的。

“但怎么看都觉得很过头啊。”我靠到赫尔的身边，不由调侃了一下。

“也许吧。”赫尔头也没回，“倒是你，终于舍得那孩子做正事了？”

我还是不习惯这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用“孩子”来称呼我和小雪，虽然从时间上算，他的确是个老人，而转生后的小雪也不过是个青少年。我轻吁了口气，拿出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干燥的面庞，然后说道：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