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不用文邹邹的说话方式了吗?哈哈哈,你是真的很爱装呢!”我继续嘲弄着,心里头盘算着收回火焰以后,比尔那边救人就该方便许多了罢。
“看招!”士卒轮圆了胳膊,就把自己的斧头冲我脸上整个丢了过来。
“真是拙劣的投掷啊,不过藏了不少心机呢,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往侧边动了一步就避开了斧头的轨道,“控制那斧头的决定权就生在你手上,如果你想用回旋镖的原理来偷袭我,那就……太小儿科了。”
“不,我比这更好。”士卒那看似石膏制成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我眉头一抬,还在思忖,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木板爆裂的脆响。我的心不由猛地一颤,立马回过头去,望见了一幕令我心悸的景象。
“你这混蛋,难道……”
果不其然,那斧头本来就不是奔着我去的,它真正要袭击的目标是我身后关押了十多个无辜性命的小木房啊!
“呜哇啊啊啊——”
比尔传来一阵惊呼,但他似乎没有被飞来的斧头伤到。反倒是屋子里头哭喊声变得异常凄厉,隐隐约约地,我看见在那断壁残垣中渗着一些鲜红的颜色。而且,在斧头砸中那个房子的时候,我的耳畔有捕捉到那种真实的肉体撕扯开来的声音。
“你特么的……”
我转过身来,再次望向那个捅了娄子的怪物,他正幸灾乐祸地捧腹大笑着,为自己的举动沾沾自喜。
“准备好去死了吧?”
“救世之主哟,被情绪冲昏头脑的话,可是会暴露破绽的!”
士卒的右手猛地收紧,那把被投掷出去的斧头收到召唤后立马掉头又飞了回来。这家伙,该不会想让斧头再刮一次那群人吧?
我的心里顿时来了火气,这种针对性极强的气愤我从来没有过。这令我不由自主地将自己控制风流的领域顷刻暴涨,我伸出右手,朝向身后,在我右手指引的方向顷刻间就具现出一个由狂风气流堆砌而成的手臂轮廓。那把旋转着飞来的十米长的巨斧立马被它遏制在了半空。
“什么?”雕像的脸孔做不出过多的表情,只是张开了自己的嘴,“怎么,停下来了?”
士卒转头望向我,周遭的焰火被我身上暴涨的气流尽数吹灭,在月光的掩映中,他看到了我身边用狂躁的气流构建出来的一层人形的外壳,而我的身后便是那外衣延伸出来的巨手,将斧头的手柄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那是他的意志不可撼动的力量。空气的流速还在加快,我的杀意也变得越来越重。
“你做的可真好,我来给你一些奖励吧!”
说罢,身后的利斧瞬间消失不见。士卒四处张望的同时,才看见斧头在空中已经留下一轮半月的轨迹,它在我的牵引下破开了弥散在夜幕半空中的层层雾霾,就要正中在士卒的额头上。
“想的美!”
士卒抽出身来,就要夺步逃去,却发现自己巨大的身躯竟然无法挪动半步。
“你还想逃?”
我早就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将他牢牢握住在拳心了,那高速运转压迫的气流,摧毁一幢高楼都绰绰有余,更别谈控制这怪物了。
巨斧落下的时刻,我的耳畔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叮当脆响,悠远且长。没想到士卒的脑袋如此坚硬,斧头的边刃不过在他的头颅上劈出了一个口子,只陷进去了三分。本来还在思考下一步的处理对策,我的身体又自行行动起来了——
我解除了对气流的掌控,半蹲下身子,包裹在双腿上的白色丝袜浸染的黑色闪电条纹又变得深了不少。下一秒,我跃步飞到了士卒的上空,对准斧头的尾部,疾步蹿了下去。在速度达到极致的时候,我调整好自己的身体,双脚朝下,冲着士卒面门上的斧头,施展出了这一招。
“顶门一针!”
这是梅克丽的双腿引导我的身体做出的招数,它的破坏力比我的操风术还要高上几个等级。士卒雕像的外壳瞬间变得像白纸一般脆弱,面门上卡着的斧头,如今被我的双腿直接推到了地上,势如破竹。
我回到地上,背过身来看着两半的怪物,那外壳里面藏着的那一团幽暗的粘稠物,好像是什么海草和树根夹杂在一块的东西,那就是士卒的本体了。突然,只听见“轰”的一声,斧头蕴含的火焰爆裂开来,瞬间点燃了那一团混合植物。我听见了那团散发着腥臭的妖物最后的嘶喊,像是沼泽地里不断被气体冲破的泡沫。真是讽刺,最终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战后,我沸腾的热血逐渐舒缓了下来,没了士卒的声音,夜晚又开始安静下来。也正是因此,小木屋里的哭喊声显得格外刺耳。我的心情由兴奋转为难过,接着懊丧,既而又变得羞愧。我忽然有些害怕过去查看他们的情况,怕那些众人开始抨击我战时的疏忽。这样七上八下的心里斗争持续了一会儿,我还是选择往那儿走了过去。
木屋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来了,边上站着,坐着,靠着墙的,一个个面如死灰,心情低落。他们看到我的到来并没有做什么激动的反应,脸上的那种疲倦不像是来自旅途的劳累,更像是对自己经历遭遇的无奈。我数了数,心里又是一阵寒意,外面的人一共只有6个,比尔告诉我他们的总数应该是十多个。
强行推开木门——上面还带着烈火灼烧的余温——我来到了屋内。黑暗的室内,一片狼藉,我踩到了一摊血水,这四周围竟真的遗留着断肢和尸体。他们的伤痕如同被巨斧撕裂开来的天花板一般突兀且狰狞。此刻,有个女孩正蹲在一堆废墟前哭泣,她的身后站着的男人,正是比尔。
“你来了。”
我冲比尔点了点头,凑到了跟前。原来那女孩的父亲,他的半截身子都被压在倒塌的砖石底下。那老父亲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残留,却还挂着一口气,艰难地苟活着。他在用尽自己最后的力气,安慰着自己的孩子。我不知怎的鼻子突然一酸,于是我急忙背过身去。
“是……那位女英雄吗?”
是那个老父亲孱弱的声音喊住了我想逃离的脚步。
“谢谢你。你救下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有我的女儿……我希望……我的死,不要给你带来……难过。接下去的路,如果你能帮帮大家,救救我的女儿……那我,感激不尽。”
“爸!爸!”
女孩的啼哭声在这压抑的气氛里变成了一把真正具有杀伤力的利斧,我感觉自己的内心在被她一下又一下的宰割,却又阻止不了。
“哎哟姑奶奶别哭了!再哭,就又不知道会惹到什么妖魔鬼怪过来了!”比尔有些急了。
“让她哭吧。”其实,我有些羡慕女孩能够肆无忌惮地宣泄她的情绪,“出了什么事,我给她担着。”
那女孩听到了我说的话,抬起了脑袋瞅向了我。借着一点点微弱的月光,我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我只感觉自己的灵魂被什么东西透过天灵盖猛地拎了起来,对着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我不由地唤起她的名字:
“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