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套组合腿法完毕,我愈发感觉不对劲。就算我的攻击全部打中该去的部位,骑士也只是看似节节败退,实则根本没有受到明显的伤害。也许,脑袋才是致命的部位。我几个上步跟进,接着左腿踩在骑士弯曲的大腿上,右腿提起膝盖,一发膝顶,结结实实地送到了他的下巴那儿。面具底下的男人终于吃痛叫出了一声,随即摔倒在地。
见自己的招数奏了效,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和舒畅传遍了全身,我的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运动的频率。我转过头,再度凝视起面前的敌人,却被一根细长纯净的手指点在了下颚。
“是……苍洁么?”
我面前的那个幻影如同鬼魅般乍现,阻挡在我正要追打骑士的路上。我被她全身洋溢的白光所吸引,后知后觉才发现她全身被一件白净的紧身衣包裹着,但身上的服饰很快开始有新的纹路显现出来。我马上就看出这和我没接受漆夜暗物质渲染前的次元编织一模一样。她的头发没有东西衬托就像浸在水里一样,在半空飘舞。女人的面孔依旧是模糊的,但她的声音却无时无刻不透着魅惑的劲头。
“舞侠,还在等什么呢?把这些碍眼的家伙都杀掉,别让我在塔顶等太久了。”
“梅克丽……是你!”
我的心开始跳得越来越激烈,热血在我全身的皮肤底下开始沸腾。这个幻影就是那毒雾带来的影响了吗?可当梅克丽的指节滑过我的皮肤,我的锁骨,我的腰腹时,那触感是那般真实。撩开的心锁,贪食的欲望,一切的一切令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想太多了,把一切交给直觉……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就好。”
“闭上你的嘴!”
我的右脸颊挨上了一记重拳,原来是骑士恢复过来以后的反打。但他的拳头好像软绵绵的,我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挨了揍以后的我,我马上又盯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咧嘴笑了。骑士先是一愣,接着又对着同一个地方揍了我三拳。我笑的更大声了,嘴里的鲜血不住地流出,可我丝毫不在意,梅克丽似有似无的几下挑弄已经让我的情绪处于崩坏癫狂的边缘。
突然,我伸出手抓住了骑士的拳头,狂躁的心动加速了血液的流速,令我整个人不停地散发出高温的热气,束缚双臂的冰霜也在不知不觉中化成了流水。
“怎么可能?”
骑士有些诧异。但他马上就被我一大脚踢向了远处。我狂笑着开始在地上踉踉跄跄地奔走起来,这一瞬间,我心中只有对杀戮鲜血的渴望。一想到能亲手撕裂这个家伙,我心里就充满了数不尽的兴奋与期待。
身旁的云雾开始熟悉的涌动,那头巨兽顶着自己硕大的脑壳锤了过来。即将得手的猎物又一次被救下,我一咬牙,愤怒和不甘占据了我的头脑。于是我一翻身,跃到了这个名为“战车”的兵卫的头上。
“你比那货还急于求死!”
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的,变成了一阵凄厉的嘶吼。我两手如钩,深深嵌入巨兽的头颅,挖开了它的皮肉。战车吃痛,疯狂地甩动着头颅,试图将我甩落。我哪里肯下,左手伸进了更深的皮肉之下,在里头握住了某种质感像是绳索一样的东西,不让自己被它甩下。紧接着,我下意识地运作起气流的本领,用右手一下一下地抓挠着怪物的脑袋。战车不断地悲鸣,身体也开始蜷曲伸展,不断迸射出来的黑血溅染了底下的大地。
就在我沉浸于这无休止的折磨中时,我的身边有什么东西忽地一闪。我转过头来,迎面居然撞来一块土褐色的石块,我弯曲手臂与大腿,护着自己的脑袋。但巨大的冲击立刻就把我从战车的背上扫了下来。
我躺在冰凉的大地上,用手推了推自己的太阳穴。好家伙,这一撞让我的神志似乎清醒了不少,方才癫狂的状态让我想来有些后怕。我的头顶传来一声充满痛苦的闷响,抬头一望,正巧撞见战车转过身,飞向了更高的天空。眼前梅克丽的幻影似乎消失了,我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腿,那白色丝袜上生长出来的黑色确实比以前更茂密了。难道,这双腿对我思维的侵蚀,已经严重到这般地步了么?
“如此丑陋粗鄙,救世之主。”骑士扑动着背后的羽翼,飘飘然回到了陆地,“阁下方才的行为,和那丛林荒兽有何区别?看来,战车之毒,比想象中更有成效。我等,怕是所托非人了!”
是错觉吗?怎么云雾里骑士说话的方向多了一些奇怪的杂音呢?那是一种极其突兀的清脆敲击声,它维持着咔哒咔哒令人不舒服的节奏,由远及近。像是多种冰冷尖锐的利器在敲打着地板,某种驱散不去的寒意在我的脊梁骨上开始产生、摩擦,有些不寒而栗。
而此时,这个迷雾里缓缓逼近的身影也终于在我面前浮现。这位苍白的骑士不再矜持,他的下半身仿佛是和一条蜈蚣结合在了一起一般,黑光闪闪的肢节与伶仃密集的细脚,我一眼就认出那土褐色的虫尾就是当初躲进悬崖缝隙时露在外头的尾巴。原来这看似正常的骑士,也里外不是人。
“你才更丑陋吧。”
“嗬嗬嗬嗬……”那骑士掷地有声的狂笑从盔甲底下传来,“拘泥于蝼蚁的躯壳。正如大神所预言,迷惘的救世之主,愚昧至极。”
“你就应该一辈子躲在你的盾牌底下,做一个缩头乌龟。现在没了枪,没了盾,你还能做什么?”
骑士不作应答,突然怪异扭曲蜷缩起自己的身子,随后他将自己的蜈蚣长尾冲我脸上甩了过来。我不紧不慢地伸出双手,稳稳地拦下了他的尾部,自己的高跟鞋因为冲劲也往旁边滑行了一小段。我一脚踏在他扁平的身躯上,利用自己轻巧的身形和高速运动的能力在骑士身上奔跑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他的跟前。
“天真的救世之主,即便能到我身前,但凭阁下的实力,如何破开这身圣铠的庇护?”
我张开手掌抓着骑士的头部,纵身一跃,凭着重力和怪力的加持,一把把他按倒在地。我用一只膝盖压住他的左手,另一只右腿踩住了他的右手。骑士一直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他根本料想不到我单薄的身形竟能蕴含着此等力气,只得挣扎着翻滚自己的蜈蚣肢体,却依旧破不了我的禁锢。我按在他头上的手掌,透过面具上的缝隙成功感知到了那在面罩、盔甲底下流动的空气,心里立刻就有了解决的思路。于是,我并起五指,盖住了他能见到的一切光亮,冷笑着俯下身子,贴到了他的耳畔,慢悠悠地说道:
“这岚风,心存感激地吃掉吧。”
狂流四起。也许那怪物身上的铠甲是真的牢不可破吧,但此刻这坚硬的钢盔赫然变成了杀死自己的工具。我在他体内操纵的气螺旋因为无法突破盔甲的缘故,那无从发泄的劲道就只能朝他的身体袭去。这种作茧自缚而成就的搅拌器,可谓误打误撞,这机器运转没几秒,骑士那崩坏的脑浆和鲜血就从盔甲里噼里啪啦地呈喷射状,撒了一地。我手中的头盔也顿时轻了不少,只有那蜈蚣的尾巴还在做着神经的抽搐。
那人身虫尾的怪物当即被我引发的乱流搅的稀碎,青色浓稠的液体喷溅在我的身上,把我的脸和胸口淋湿了一大片。我的口鼻也沾染了很多,整个口腔里全是腥臭的怪味。我用手抹了一把,然后便满不在乎地站起身来。因为我知道这副姿态只会持续一会儿,自己身上的衣服很快就会把这些肮脏的物质剔除干净。
“小心!”
我寻思这周围应该没有其他人了才是,紧接着一个庞大的身躯就将我扑倒在了地上,差点以头抢地的我怒气冲冲地抬起头,想看清楚这半路出现的男人究竟是谁。可紧接着一根金黄色的尖刺物擦着我的头顶便呼啸而过。我不由地睁圆了双眼,看着自己断掉的发丝从面前缓缓飘落。接着我才反应过来,赶忙转过身去寻找那东西的踪迹,可它早就穿过厚厚的云层没了影子。我只得顺着黄针的轨迹反向寻找,然后发现那怪物的虫尾已经像开花一样整个爆裂开来,里头各种各样叫不出名的器官比比皆是。原来这怪物竟在体内还藏了这一手杀器,一旦自己被击杀,就靠着敌人的一时松懈来个玉石俱焚。
我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没有中针。毕竟是那骑士的最后杀招,以及刚才迎面一瞬而过的寒意,说实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正面承下那一发子弹,以及那针可能会产生的负作用。缓过神后,我正想好好道谢一下那个男人,可这时,我却发现比尔的头竟然紧紧靠在了我的臀上,整张脸都快被我埋起来了。
“你……想死可以直说。”
当我的语气冷到了极点时,这该死的男人才肯起身。他的双手有意无意地摸索着,接着仿佛是故意般的,按在了我的两条大腿偏内的地方。顿时,我的身体变得无比紧绷,应激反应来的巨快,比尔还未来得及看见我变红的脸蛋,就被我一脚踢出了老远。也不知道这货怎么从那堆乱石里存活下来的。我的心里现在只有这样一个念头:
但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