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怎么了?”那被老板叫做云郎的男子见这六郎不走了,遂问道。
“哦…没什么,认错人了…”六郎心里松了口气,摇头回道。
温橙确实走错了地方,这韶华楼乃是这香州城过往数一数二的青楼。可惜三年前,楼里的花魁被一路过的风流世家子勾走了魂,老板好说歹说没劝住,非要去跟人家求个结果,结果自然是痴心错付。世家公子跟青楼女子再怎么浓情蜜意也不过是虚情假意,怎么可能真的娶一个青楼女子。那叫轻烟的花魁在青楼混迹,居然会看不透这些,竟然心生绝望从楼上跳了下来。虽然没有当场摔死,但也吓坏了不少楼里的客人,从此韶华楼的生意是每况愈下。那轻烟摔断了腿,更是心灰意冷,没两年就抑郁而终。
另一家叫流光阁的青楼趁势崛起,韶华楼更是一蹶不振。经营惨淡之下,老板也不得不裁员,青楼里擅长乐器的姑娘也不少,这多出来的乐师自然就位列裁员名单的最上层。
被温橙夸赞声音好听的叫楼行知,是渝州人氏,在家里排行老六,故而也称作六郎,今年二十七。曾经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后来家道中落了。少年时不喜欢读书,就喜欢音律,家里没落以后就干脆出来做了乐师,弹得一手好琴,背上背的也是家里有钱时买的一把名家所出的琴,是他全身上下最贵的家当了。他看到温橙反应如此大,乃是因他已经开了窍,所见与旁人不同,看出了温橙不是人。又没有人指点过他修行,所以身体气韵还与常人一样,只那双眼睛有些灵韵,故而温橙也没觉察他的不同。
云郎和燕郎则是楼行知路上所遇喜好音律的知音,不过都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公子,只是从一个解散的梨园出来的乐师。云郎名叫云逸,今年二十六,燕郎名叫燕无涯,今年二十七,二人也都是渝州人。
三人都有想去京城谋求发展的想法,盖因京城的乐坊闻名天下,名师名人也多,对乐师的态度也比其他地方尊敬的多。若这三人在京城,怎么也能找个正经乐坊做乐师,在这香洲城却只能到青楼里找份差事。
温橙又在城里转了一会儿,总算在城中央一座大酒楼找到了一份帮厨的短工活计。酒楼叫迎宾楼,非常稀松平常的名字,但是温橙看了一眼菜牌子,跟醴县的宴宾楼那是不一样。有不少稀罕的菜品,甚至还有反季菜,反季的蔬菜搁古代可不常见。酒也要好上不止一个档次,装修那更是甩宴宾楼几条街。
今日是城里一个有钱的大户做寿,包了整个酒楼宴请宾客,据说连知州大人都会来。宾客尊贵,规格高,菜品多,厨房忙不过来,故而招了几个短工帮厨,温橙刚好赶上了。本来厨房里是不想找女工的,好在温橙本来就会做饭,嘴也算伶俐,跟那掌柜的好一通说,才勉强让她做了帮厨。
温橙就在厨房里帮着择菜,洗菜,切菜,一天忙下来,别的帮工都累的腰酸背痛,她一点事儿都没有。掌勺的大厨都对她刮目相看,故而跟掌柜的说了,又留她多做了几天,把接连几天要办的宴会都忙过了再说。温橙最后做了七天,得了大厨的赏识,掌柜的多给她结了些钱,一天给了一百钱,一共得了七百。中间偶得闲暇,温橙去城里卖石头的奇石坊转了转,没找到五行石,果然如姚宿云所说,这东西稀罕。
赚了钱,温橙给钱进的父母写了信寄出去,又在城里逗留了一日,把城里有名的景点都看了一遍。各种亭台楼阁,奇石花草,溪泉环绕,是跟现代的景点不大一样,有一种别样的雅致和情趣。关键是游人不多,有也都是些文雅的公子小姐,不像现代的那些景点,走哪儿都是吵吵嚷嚷的。
“啊…要是有相机就好了,随手一拍都是一幅漂亮的风景照啊,要是刚好拍到个美人回眸一笑,那画面…啧啧啧”温橙畅想了一下,眯眼笑了笑。
看了风景,想到自己辛苦做工赚来的钱,又对比了一下城里的物价,温橙也不打算再停留。近几日她也都是偷偷的在酒楼的雅间里过得夜,客栈感觉实在是住不起。当树的时候还好,怎么睡都是睡,有了身体就挑剔起来了。露宿就不说了,进了城还住不起客栈
,不得不感慨一句,穷游伤不起。
温橙想着来时抓的兔子,又置办了一个露营用的小铁锅和水壶,买了把趁手的匕首和一些调料。临出城时想到前日的一场大雨,温橙又重新给自己买了身蓑衣和斗笠,这才牵着驴子晃悠悠出了城。骑着驴子走了没一会儿,远远瞧见三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走近了又听到那悦耳的声音,以及背上明显的琴匣,温橙讶然,这不是那失业男团吗?
“这三人…是打算走路去京城嘛…”温橙感叹。
待驴子走的近了,那三人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一眼,楼行知立刻又被吓住了,瞪大了眼睛有些惶恐。温橙这下看出异样来了,这背琴的明显是害怕自己啊。
“呵…这位公子,你…好像很怕我啊?”温橙停了毛驴,坐在驴背上笑眯眯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