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二十七年，兵荒马乱。

城外哀鸿遍野。

江州内也开始出现饿殍。

叛军的铁蹄踏破了江州外的最后一道屏障。

城门紧闭，人心惶惶。

郡守房内，江凡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

现在，他已升任江州郡守。

他已经多久没有好好睡过觉了。

自从叛军围城，他就日夜不停地处理公务，安抚民心。

桌案上堆满了文书，每一份都像一块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

窗外传来孩童的哭喊声，一声接着一声，撕心裂肺。

江凡的心也跟着揪紧。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残阳如血，将半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远处，隐约可见叛军的营帐，连绵不绝，如同蛰伏的野兽。

他知道，江城撑不了多久了。

百姓们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江凡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他要保护这座城，还有城里的百姓。

包括……她。

想到那个身影，他的心头一暖，又是一痛。

推开房门，江凡走出了押司房。

夜色渐浓。

江凡来到了城西的荒宅。

枫铃依旧悬在廊下，只是少了往日的光泽，蒙上了一层灰尘，院子里杂草丛生。

曾经的琉璃瓦也破碎了几片，显得破败不堪。

江凡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

打破了夜的寂静。

房间里没有点灯，一片昏暗。

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在地板上洒下一片银白。

听到开门声，绯云转过身来。

眼尾的朱砂痣，在月光下，依旧鲜艳。

只是她的眼神，却黯淡了许多。

“你来了。”

江凡走到绯云面前，在她身边坐下。

“嗯。”

他们两个的孩子，已经早被他送出城外。

绯云，却是死也不愿意离开，还重新回到了这里。

江凡不知道该说什么。

千言万语，哽在喉咙里，却说不出口。

“城外……很乱吧。”

绯云打破了沉默。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嗯，叛军围城了。”

江凡轻声说道。

“我知道。”

绯云点点头。

“城里……怎么样？”

“不太好。”

江凡叹了口气。

“粮食快没了，很多人都饿肚子。”

绯云沉默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我要去做一件事。”

江凡突然开口说道。

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绯云猛地抬起头，看向江凡。

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要去哪里？”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去叛军大营。”

江凡看着绯云的眼睛，认真说道。

“为什么？”

绯云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一丝怒意。

“为了江城，为了城里的百姓。”

江凡缓缓说道。

“杀了叛军首领，叛军自然会散。”

“不行！”

绯云断然拒绝。

“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她抓住江凡的手，紧紧地握住。

“除了我，没有人能做到。”

绯云摇摇头。

“现在我是江城郡守，保护百姓是我的责任。”

“责任？！”

绯云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你的责任就是去送死吗？！”

她眼眶发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是你？”

绯云嘶声问道，声音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为什么要你来承担这一切？

为什么……你要这么傻？

江凡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绯云。

绯云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滴在江凡的手背上。

滚烫滚烫的。

“我不要你走。”

绯云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不舍和眷恋。

她紧紧地抱住江凡。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绯云的声音哽咽着。

江凡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绯云的头发。

他能感受到绯云的身体在颤抖，感受到她的痛苦和恐惧。

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他何尝想离开她，何尝舍得让她伤心难过。

可是，他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