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一角向外细看,古代的市井百态别有一番滋味。
江暮秋冷不丁在她脚边跪下。
“你这是?”
“多谢妻主将小爹接出江府。”
宋观澜不紧不慢地为自己倒杯茶:“何必谢我,你自己也能做到吧!”
江暮秋还想装傻:“妻主?”
她摸了摸他肩头的衣料:“你这身打扮很好看。”
成婚以来,江暮秋偏爱素色衣衫,很少在打扮上费心思,今日回门,衣服首饰格外扎眼贵气。
起初以为是少年人爱面子刻意打扮。
可在竹林里遇到江慕安,她忽然发现二人身上的衣服布料很是相像,再联想江暮秋刚下马车柳氏就晕倒……
如果柳氏不是故意的,那就是受了刺激。
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江暮秋手里攥着江慕安的嫁妆!
他越是高调显摆,柳氏就越愤怒,拿回嫁妆的念头就更加强烈。
只要柳氏失了分寸,他就能用嫁妆和柳氏谈判,换周小侍出府。
宋观澜忽然向江母提出让周小侍前往禅音寺,既是乱了他的计划,也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江暮秋啊江暮秋,年纪虽小,心眼儿忒多!
她抿口茶,心中生出几分欣赏,身在泥潭还能几方斡旋,这样好用的员工值得她费心思。
江暮秋没想到她如此细心,竟然察觉他的意图。
对待宋观澜,他也摸索出一套行事方法,实话实说远比遮遮掩掩来的有用。
“侍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您方才也看到他……再留在江府,他会死的。”
周小侍坐在后面的马车里,出门时虽然带着帷帽,但露出的手布满褶皱与伤痕,手腕细得像根竹子,行走间右腿微跛。
父子二人受尽磋磨,八个字在书中一笔带过,他们却苦熬十七年。
宋观澜扶他起身,拍拍他的手安抚道:“你一片孝心,我怎会怪你?秋郎,你我妻夫不只是说说而已,日后遇事可以同我商议,不必自己扛着。”
两世为人从来没人同他说过这些。
周围净是披着人皮的虎豹,他一个人,如同悬丝一线,稍不注意就会被啃得渣都不剩。
鼻尖酸涩,江暮秋险些落泪,他连忙低头遮掩。
宋观澜权当没看见,深怕真给他惹哭了,她可不太会哄人。
随便找了家酒楼用饭。
周小侍怕见生人,宋观澜要了两个相邻的雅间,江暮秋跟着她往里走,却被推向另一个房间。
“你去跟你父亲说说体己话,我这有丛青伺候呢!”
江暮秋说不清心头滋味:“多谢妻主。”
听见隔壁房门关上,宋观澜向丛青招手,主仆二人低声密谋,没多久丛青翻窗离开。
几人用完饭再次出发。
马车越走越偏,已经不是前往禅音寺的路了。
“前面是葫芦巷,我在此有一座私宅,禅音寺太过清苦,还是让你父亲住在这吧!”
“多谢妻主。”
宋观澜被他逗笑:“你今天跟我说了几次谢来着?”
江暮秋哑然,陡然沉默下来。
一行人在葫芦巷下车,车队继续往禅音寺走,这是为了遮掩江府耳目。
葫芦巷里的清凉院已经提前收拾妥当。
江暮秋陪着周小侍,宋观澜则待在书房。
夕阳的余晖洒进窗台,比余晖先到的是办完事的丛青。
“娘子,已经安排妥当了!”
宋观澜合上书。
今夜游湖,答应给闻潇公子的大礼也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