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周奇心里产生了强烈的质疑:
这个女人,是魔鬼吗?就连机器人住的地方也得挂几个工具跟零件吧?
连个装饰品都没有,在这种严肃刻板的地方,是怎么住的下的……
“而且,没有沙发?”
周奇十分难为情:“苏教授,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要睡一张床上吗?”
……”苏知云正好从卧室出来,闻言眼神深邃的看了他一眼:“我不只这一间。”
“哦,彳亍口巴。”
周奇失望的应了一声。
苏知云继续道:“床铺都是新的,洗漱用具也有,用完记得收拾干净。”
“知道了。”
“嗯,那我们现在谈一下,关于你的事。”
“行……”
……
几分钟后,客厅窗边,茶几前,
两人对坐。
“……首先,我们谈话的一切前提是,你,真的是一个经历过末日的重生者。”
苏知云语气平静说道。
“嗯。”周奇点点头。
苏知云又道:“而我们在和平世界。”
周奇继续点头:“嗯……”
苏知云神情平淡的,视线放低,看向茶几上的两个冒着热气的水杯,继续道:
“那么,我需要把白天的问题再问一遍:你未来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是指比较有颠覆性,有可能会对整个社会造成影响的举动,如果是什么享受普通生活之类就不要说了。”
周奇这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几秒,才缓缓说道:
“原本的确没有……
我经历无数次末日,什么方法都试过,也对此感觉到麻木和厌倦;
不过,下午听了你的问题后,我发现我还是在乎一些东西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
“除去体验没体验过的人生之外,我也许会花一点时间去证明末日真的没来;
之后,我大概会把脑子里的技术都交出来,让国家,甚至整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加速进步,然后通过全人类的力量,看看有生之年,末日的真相能否被人类研究出来……”
“嗯。”苏知云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看向周奇平淡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有理由继续帮你了,我……一直对这件事很好奇。”
顿了下,她表情变得严肃了些,继续道:
“那么,现在开始说正事。”
“先对目前情况做一个判断吧,目前距离你‘暴露身份’已经两天半,到明天中午就是三天整,而整个上层社会、国家、甚至世界,在你的随性举动之下,都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你,掀起的风暴越来越大,大有无法挽回的趋势……”
“嗯嗯,”周奇丝毫没有被犯了错误被当面指出的尴尬,反而十分理所应当的补充:“今晚我的行为也加剧了这种混乱。”
“不要打断我。”苏知云微微蹙眉说了一句,
然后看周奇十分乖巧的闭上了嘴巴后,便看着他继续道:
“目前你面临的危机,嗯……如果以你的目标为方向,在末日不来的前提下,最理想的发展状态,是你的重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并且一切信息都没有暴露,慢慢发育,慢慢取得国家信任;
但现在,却是最坏的情况,你的所作所为将自己完全暴露了出来,不光破坏了秩序平衡,又破坏了社会高层之间维系着的平衡,你,很可能导致一场浪潮,让很多人露出他真实的面貌,
这就导致,官方对你产生了戒备,也有大批人想着把你赶紧处理掉……”
“这个我知道,”周奇眨了眨眼睛道:
“毕竟末日前我也没法知晓这种事,一切行为都要以末日一定会来为前提……
而那之后我一直在想办法处理这些麻烦,但没想到特别好的,只能先把局面往后拖……现在看来,越拖问题越大。”
“……没错。”苏知云缓慢点头,又眼神深邃道:
“但原本局势还可以掌控,还有很大缓冲空间,却因为你今晚贸然脱离监控的行为,缓冲空间消失了,明天的情况会比现在严峻很多倍,我们也只有今晚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来想对策……”
周奇一脸愧疚:“我的错……下次我一定注意。”
苏知云面无表情:“你还想有下次?”
“……”周奇转头看窗外风景。
“……”苏知云沉默了一会儿:
“现在说说国家对你的态度吧……”
她手扶上水杯:
“你要知道,在和平社会,秩序是一条铁律,有时甚至超越人性,所以无论你能给国家提供多少贡献,只要在明面上违背秩序,那你就是国家的敌人,更别提,你已经在破坏了……
而对于你这种人,就该持观望态度,因为你就像装着领先当前科技几百年的炸弹,即便谁都知道‘消化’掉你就能让科技飞速上升,但理性的做法还是先确定你会不会爆炸;
你知道你的消息为什么轻易的泄露出去?因为上面需要有人去试探你的底线……
现在好了,局势混乱下,一定有很多人可能以此为由去针对你,打击你,甚至加害于你,这样就能很明了的试探出你的态度和底线,如果你不反抗,愿意屈服,那么国家就会‘接纳’你;但如果你不管不顾继续作乱,那你就是国家的敌人……
当然,国家以仁为本,不会对你太过残忍,更可能是把你放在其他地方引爆……”
苏知云十分详细的讲述着,周奇也彻底安静下来,十分认真的听。
不得不说,她教授不是白当的,能把很多枯燥严肃的东西说的条理分明,头头是道,让人听着就想继续听下去。
这一刻,场景仿佛来到了教室内,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
周奇突然想,明天还是去上课吧,这种感觉还挺好的……
不过,
想法归想法,他还是认真听了的,没走神。
苏知云所说的这些话,
其实也是从他回来的那天起就在考虑的问题,但,很现实的一点是,
他的思路带有强烈的个人主观倾向,也就是“末日还是有可能会来”、“大不了就重生”,等等,更偏向于一种悲观和消极的态度。
而苏知云现在说这些,其实不仅仅只是在帮他分析局势,更多的是,通过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一点一点的,帮他把思路调整过来……
现在看来,的确有效。
这时,苏知云停下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小口,
然后似乎有些疲惫的轻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揉起了眉心。
这一刻,她的身形变得纤瘦单薄了许多。
“……”
几秒后,苏知云放下额头上的手,然后抬眼看向周奇,
继续道:
“……你现在,正和那些‘坏人’一同站在擂台上,你输了,一定会死,你的家人、朋友,也没有好下场;
你赢了,好,感谢你的付出,但你也该‘好好休息’了。
你必须找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赢下去,还能被认可……”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道:
“你的时间只有今晚这几个小时,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明天我依然会把你的一切信息通知给官方,并且撇清我们的所有联系……那时,我们就是敌人。”
“所以,你就先在这好好想想吧。”
说完,她直起身,拿起水杯缓缓的喝干净,
然后起身,
缓步走到大门处,开门,离开。
只留下客厅坐在椅子上的周奇,久久没有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