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你莫不是……”华锦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震惊与犹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兰月侯神色坦然,面容沉静,唇角浮起一抹温和笑意,不疾不徐道:“此事太过离奇,你一时心存疑虑也在情理之中。但无妨,待踏入雷家堡,真相便会水落石出 。这一路,但凡你发现我有半句虚言,有任何诓骗行径,不必有丝毫顾虑,尽可将那两根淬毒银针,狠狠扎入我的膻中要穴,我绝无半句怨言。”
华锦瞬间感到脸上一阵发烫,意识到自己那些小动作早已被对方洞悉。抬眸望向眼前之人,只见他言辞恳切,毫无遮掩,莫名让人感到心安,华锦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了些许。再看这人,剑眉星目,气质卓然,一身华服更是彰显出不凡身份,怎么看都不像是会作恶的歹徒。这般思量间,华锦不动声色地将手中银针收回,藏入袖中。
“瞧你如此匆忙,行色匆匆,想必是急着赶赴雷家堡救人吧?”
金衣人目光灼灼,开口询问。
华锦神情凝重,微微颔首,言简意赅:“正是。”
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探究,语调微微上扬,悠悠问道:“能让你如此上心,这个人一定非比寻常吧?到底是情同手足的挚友,还是令你魂牵梦萦的意中人呢?”
却见华锦神色坦然,不见丝毫羞涩忸怩,眼神坚定而执着,掷地有声地说道:“他乃我的病人。一日为我病患,便终生受我照拂。他若有性命之忧,便是我作为医者的失职。”
兰月侯瞧见眼前不过豆蔻年华,却自信宣称自己是大夫的少女,非但没有流露出一丝嘲笑之意,眼中反倒涌起浓厚的好奇:“有趣,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医者说,只要当过自己的病人,便要负责一生。这莫不是你们杏林中人世代传承、心照不宣的行医铁则?”
华锦神色认真,语气笃定:“这不过是我们药王谷一脉相承的训诫。谷中先辈传下话来,治病救人如渡厄解困,只要是入了我们眼、经了我们手的病人,便绝不能半途而废,定要负责到底。”
金衣人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那笑容里藏着不为人知的深意 ,而专注赶路的华锦并未察觉这一细微变化。
没一会儿,两人便抵达雷家堡。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大惊失色,只见密密麻麻的营帐如雨后春笋般林立,将雷家堡围得水泄不通。营中军旗随风翻卷,发出猎猎的声响。那些身着坚甲重胄的士兵们,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腰间的双刀在日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寒芒 ,巡逻时发出的脚步声沉闷而有力,仿佛是沉重的战鼓敲击在人心上。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华锦见状,脸上血色瞬间褪去,眼中满是惊惶与不解。
就在这时,兰月侯猛地伸出手臂,有力地环住华锦的腰肢,脚尖轻点马背,借助马匹前冲之势,如离弦之箭般高高跃起,身姿矫健且利落 。同时,他昂首振臂,声若洪钟,高喊:“药王谷华锦神医亲临,诸位还请速速让路!”
此前,军士们便接到指令,得知近日将有名医前来。此刻见兰月侯高呼,不敢轻举妄动,赶忙纷纷侧身避让。可即便他们有心阻拦,也是有心无力。兰月侯的轻功堪称登峰造极,他稳稳搂着华锦,身形灵动如燕,几个起落后便迅速掠过军营,转瞬之间就进了雷家堡。
“方才那人……”一名士兵眼力极佳,看出了兰月侯的身份,脸上满是震惊,话都说得磕磕绊绊。
“那是金衣兰月侯。”百夫长神情冷峻,声音低沉而凝重,每个字都裹挟着不容小觑的分量,听得周围士兵心头一紧。
“他怎么突然现身此地?”最先开口的士兵满脸困惑,内心的疑问如潮水般翻涌。
百夫长面色骤变,神色间满是警惕与慌张,旋即凑近身旁士兵,用几近耳语却又不容置疑的口吻急促说道:“火速前去禀报将军,十万火急,迟一秒都可能误了大事!”
“得令!”那士兵不敢有丝毫耽搁,双脚一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将军营帐狂奔而去,眨眼间便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营帐巷道之中 。
彼时,雷无桀正焦灼地徘徊于麒麟阁外,那声呼喊仿若暗夜中的惊雷,瞬间点燃了他眼中的光亮。他激动得眼眶泛红,胸膛剧烈起伏,扯着嗓子朝声源处奋力高呼:“在这儿!萧瑟就在麒麟阁里!”声音裹挟着期盼,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兰月侯闻声,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意,颔首道:“幸好赶上了。小神医,救人要紧,随我来!”言罢,他再次稳稳将华锦揽于怀中,脚下轻点,如疾风掠过,向着麒麟阁飞奔而去。
【天幕之下】司空长风抬眸望向天幕,本以为毫无武学根基的华锦会率先体力不支,没想到反而是身为护剑师、身负武功的无法累得气喘吁吁。他微微摇头,轻声感叹:“当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反差,我还以为先掉队的会是小师妹呢。”
南宫春水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头看着那片浩瀚的天幕,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我觉得马更惨,这不给马儿吃小草,又要马儿快快跑。马儿不跑要被踢,累死马儿换一批。唉!就是生产队的驴也遭不住这样整啊!”
王一行看着天幕,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一句:“话说小神医莫不是喜欢上了萧老板?这怎么赶路赶得这么拼命,马都累得口吐白沫了,也不让歇歇。”
尹落霞抬眸瞥了王一行一眼,语气里满是嫌弃:“只是大夫和病人的关系,你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爱情呢?这么缺爱,干脆给人去当赘婿得了。”
王一行被尹落霞抢白,不仅不恼,还咧着嘴笑嘻嘻地凑上前:“尹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我这是关心小神医终身大事,你想啊,萧老板模样出众、气质不凡,和小神医站一起,那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尹落霞翻了个白眼,把手中擦拭一半的剑往地上一戳,双手抱胸道:“你这叫关心?我看你就是闲得慌。小神医平日里忙着治病救人,哪有那些风花雪月的心思。倒是你,一天天正事不干,净琢磨这些有的没的。”
这时,一直沉默的洛水忍不住开口:“行了行了,你们俩别吵了。”边说着,边提起茶壶,给二人的茶杯斟满茶,热气裹挟着茶香袅袅升腾。“来,喝茶。”
王一行和尹落霞这才停下拌嘴,不过互相又丢了个 “看你下次还说不说” 和 “我才不怕你” 的眼神 。
司空长风看着天幕上兰月侯毫无分寸感的抱华锦上马,不禁眉头微蹙,语气里满是不赞同:“这算是光明正大的揩油吗?希望他只是顺路带的华锦一程,虽说这世界上有忘年之恋,可问题华锦才十四岁啊!这兰月侯怎么就没个长辈的样子,做出这等让人误会的举动。”
王一行从旁探过头来,瞅着天幕,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轻松的笑意,接话道:“应该不至于吧,这俩都差一轮了,兰月侯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对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有别的心思。我猜啊,他可能就是赶路赶急了,没顾上男女有别这些事儿,想着赶紧把华锦送到雷家堡,救他的侄儿萧瑟,毕竟这一路也不太平。”
尹落霞这回倒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司空长风看着天幕上华锦坐在马上,毫无防备地和兰月侯说着自己的来历,干着急道:“小师妹,你可长点心吧!第一次见面就这么自报家门真的好吗?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还有这个兰月侯老大不小了套小孩子的话,真是没个正形。”
洛水瞧着直摇头:“华锦这孩子太单纯,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哪能随便跟陌生人交底呢。”
尹落霞接话:“就是,但愿这兰月侯真没坏心思,不然华锦可就危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