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月光在琉璃的裙裾上碎成千万片锋利的瓷片。
她站得笔直,像一柄出鞘的剑插在青石板上,连影子都绷成一道凌厉的直线。
可风知道她在发抖——那些缀满星辰的广袖正以肉眼难辨的频率轻颤,仿佛有无数银针在衣料下游走。
她轻笑一声:";师尊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不可替代的那个存在,对吗?";
琉璃幽幽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而师尊你害怕我求而不得,心魔丛生,最后为心魔所噬……对吗?";
陈安云沉默片刻, 然后慎重点头。
";师尊多虑了。";她笑着说话时,唇畔那颗平时娇媚的小痣此刻像滴凝固的血。眼尾描金的凤翎妆被水汽晕开些许,又被生生用灵力蒸干,在睫毛上凝出细小的霜晶。
她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这个往日风情万种的动作此刻僵硬如提线木偶。
";我可是堂堂……";她突然转身指向远山,嗓音清亮得过分,";琉璃仙尊.……";
尾音突兀地折断在半空。原来有片梧桐叶恰落在她肩头,她竟像被利刃刺中般猛地一颤,那片枯叶便顺着她绷紧的脊线缓缓滑落。
月光照着她半边侧脸,另外半边浸在阴影里。明处的那面唇角上扬,阴影里的半边脸却有一道水痕正悄悄漫过下颌,在下巴尖凝成将坠未坠的弧光。她似乎察觉到了,突然仰头去看飞过的夜枭,这个动作让那滴晶莹无声地坠入衣领。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琉璃的眼神重回清明。
她慢慢站起身,衣袂翻飞如墨色蝶翼。
";也是,师尊说得对。";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干净得让陈安云心惊,";是弟子着相了。";
她抬手将头上的一支发钗取下,放在石桌上:";这支发钗,便作为弟子的告别礼物吧。";
陈安云刚要开口,一阵清风拂过。再抬头时,屋顶只剩他一人,和那支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的发钗。
陈安云轻叹一声。
太顺利了。
这个念头忽然在他的心中浮现。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但心中不祥的感觉却更加浓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