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子!还不快点!”一个体瘦面黄的俊痞男子,手持一根木棍,挎于肘,催促着身后的一个身材较为肥胖,但手臂粗壮有力,面容憨厚的男子。
“哎!侯哥,我饿得慌,走不动道了。”
“你这个呆子,不是刚吃过一个苹果?”
“那哪里管得了俺老朱的饱!”
“少啰嗦!前面我刚刚看到了一处村庄,我们去那儿看看能否讨些吃食。”
“好好好!这下我可不饿了!”
……
“同关村?”夜无寒抬头看着木匾上的三个大字,心想:没想到这里的人迹已经开始多起来了,昨日才经过一个镇,今日又遇到一个村。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夜无寒打算在此休息一日,给马儿喂饱后再上路。
夜无寒走进村庄,发现这里实在是有些小,仅仅也就几十户人家,四处寻找一番后,夜无寒终于是找到了一处可以驻留的小酒馆。
夜无寒牵着马,来到了酒馆门前,看到酒馆旁的马厩旁边坐着一个小生,带着马来到他的跟前道:“把马喂好。”
小生见夜无寒一身破烂的打扮,双手抱于胸,摆头道:“没空位了!快走快走!”
而夜无寒却清楚地看到马厩还空着三处,也瞬间明了这厮是当自己是乞丐了,随手取下马上的包袱,掏出二两银子丢了过去。
小生见状连忙接住,笑嘻嘻道:“这位爷,你就放心吧,我定照顾好你这匹骏马!”
小生的前后反差并未让夜无寒有过多的不满,无所谓地背上包袱,扭头进了酒馆。
“大!大!大!”
“哈哈!果真是大!”
一进酒馆,夜无寒就看到有一桌人正在赌着骰子,酒馆虽小,却是热闹非凡,满屋的汉子都在喝着酒,聊着天,玩着牌。
夜无寒走到柜台前,对着掌柜道:“给我开间上等房,再叫人送些吃食上来。”
酒馆掌柜看着夜无寒的模样,刚想说些什么,就看到夜无寒掏出了一大把银子,一下子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谄媚道:“好的!大爷,这是您的房间钥匙。”掌柜从后面的最上面的柜子里取出了一把钥匙,递给了夜无寒。
夜无寒接过钥匙就上了楼,至于饭食,这些当掌柜的应该都有分寸,总之不会过于无拘地上菜。
夜无寒进入房间后就把那鼓鼓囊囊的包袱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从里面取出一些衣物后就进了洗浴间。
“再过一段路程,就是我不再熟悉的路段了,看来得找人问路了,要是有份地图就好了。”夜无寒边洗澡边想。
洗完了澡,夜无寒本想在房间里静静等待小二送饭上来,可却突然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吵架的声音,不同于刚才的吵闹,似乎非常激烈,夜无寒有些担心事情闹大后会脏了他的饭菜,他有些抑制不住地联想到别人的唾沫星子飞入自己饭菜中的场景了,有中度选择性洁癖的他实在有些按耐不住,便下楼去查看。
“你们这儿的猪肉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怎的如此地贵!”
“我们的猪肉都是自家养的,整个同关谁不知道我家的肉是最物美价廉的!”
“我呸!好你个老匪!三两一斤你也说得出口!你不如抢了去!”
“侯哥,要不算了吧,这里这么多人。”
“呆子!你怕甚!我们二人还对付不了这群匪人吗!”
说罢,那个青年就举起了自己手上的木棍。
“好!好!好!没想到竟是个闹事的!来人啊!给我好好教训教训这俩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厮!”掌柜大手一挥,五个壮徒一下子从一间房间里跑了出来。
壮徒个个人高马大,体态壮硕,他们一脸凶狠地看着闹事的两人,周围的人见到这番场景,无不挨个跑出了酒馆。
掌柜看着不断离开的客人,狠狠地咬了咬牙,怒喝道:“给我拿了这两人!”
夜无寒慵懒地站在楼梯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幕。那两人只有一人有武器,还是根木棍,夜无寒很想看看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是谁。
“呔!让你瞧瞧你孙爷爷的厉害!”那个较瘦的青年提起木棍就冲向了五个壮汉。
“侯哥!我来助你!”那个胖胖的青年也抡起拳头砸了过去。
五个壮汉一脸讥讽地看着他们,随后举起拳头,也冲向了二人。
大战一触即发。
“吃俺老孙一棒!”
“吃你朱爷爷你拳!”
两人同时发动进攻。
下一瞬,只见五个壮汉竟齐齐倒在地上鬼哭狼嚎。
“哎哟!我的腿!”一个壮徒抱着红肿的双腿痛呼道。
“我的手!我的骨头好像裂开了!!!”另一个壮徒更是惨烈,他与刚刚那个胖胖的青年对拳后,自己手上的骨头竟然直接裂了,涨红了外皮。
另外三个也都不好受,全部在地上哭喊着。
夜无寒眼神一凝:这两人,不简单啊。
刚刚的战斗,完全可以用碾压来形容,那两人甚至都没有用什么技巧,仅仅只是一个横扫,一道拳击,竟能让其无法招架,这是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夜无寒很清楚,即便让他与两人其中一个硬刚,都绝无胜利的可能,他不禁有种想要拉两人入伙的冲动,不过,还需要考察一番,倘若他们二人的心志与夜无寒相背,那也没有招揽的必要。
“嘿!知道你孙爷爷的厉害了吧!记住!爷爷我叫孙天侯,以后见到我,必须给我跪下磕头叫爷爷。”孙天侯得意道。
“我是你的二爷爷朱成罡!”朱成罡挺起大肚子,神气极了。
“孙爷爷!朱爷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你就放过小的吧。”掌柜见二人如此强大,连忙磕头认错,道:“你们今天的吃食,我一律不收你们的钱,只望你高抬贵手。”
“诶嘿嘿!算你识相!”孙天侯笑道,“不过这钱我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们的,给我们两兄弟开个上等房住住。”
“这……”掌柜一时有些犹豫。
“嗯?不可以吗!”孙天侯以为这掌柜依旧不识抬举,举起手中木棍就准备教训一下他。
“不不不!孙爷爷你有所不知,刚刚这最后一间上等房已经被人包了。”掌柜恐慌道。
“被人包了?”
“是的。”
孙天侯抠了抠脑袋,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住其他房了。”
突然,一阵掌声愈来愈近。
“佩服,佩服!”夜无寒走着楼梯道,:“没想到今日在这种小地方,居然能遇见如此神勇之人!”
孙天侯一脸疑惑地看着楼梯上,问道:“你是何人?”
“哦,在下夜无寒,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游子。”夜无寒走到两人跟前,拱手道:“刚听闻你们二人想住上等房,是吗?”
“确实如此,不过这与你何干?”孙天侯道。
“是啊,与你何干!”朱成罡也跟着道。
“啊,刚刚掌柜的说最后一间上等房已经有人住下,对吗?”
“是又如何?”孙天侯道。
“其实这间上等房正事在下刚刚包了下来,二人若是不嫌弃,我就将此房让于你们。”
“此话当真!”朱成罡激动道。
“当真。”夜无寒道。
“等等,你为何要帮我们?”孙天侯一脸怀疑地看着夜无寒。
夜无寒觉察出此人并不那么愚钝,于是微笑道:“只是今日见识了二人的神通广大,在下想与二人好生聊上几句,我们江湖中人,最欣赏你们这等侠士。”
孙天侯被夜无寒的糖衣炮弹给说得心里美滋滋的,他笑了笑道:“你倒是甚得俺老孙的欢喜,既然如此,那我们兄弟二人也不好推辞了。”
“甚好,甚好。”夜无寒看向已经被吓尿的掌柜道,:“掌柜的,203号房的饭菜再多添两份。”
掌柜这时才晃过了神,他看着眼前一身黑色袍服,瀑发披肩,面色俊冷,皮肤白皙的夜无寒,心中有些困惑:这谁啊?但是,看夜无寒也不怎么好招惹,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这位爷你先等着,我马上去安排。”说完,他逃一般地冲进厨房。
夜无寒转头对两人恭敬道:“那么,两位请随我来。”
孙天侯和朱成罡也没过多疑虑就跟着夜无寒上了楼。
夜无寒带着二人进了房间,道:“二位请喝茶。”边说边走到饭桌前,提起茶壶倒了三杯茶。
两人像个土包子一样一脸好奇地打量着这上等房。
“侯哥,没想到有天我们也能住上这样的房间。”朱成罡惊叹道。
“少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孙天侯咳了两声就坐了下来。
夜无寒感觉二人分明像是从未住过上等房的模样,可哪里来的钱敢开口住呢?不过,这是别人的私事,夜无寒并不打算问。
朱成罡不断在房间里瞎转悠,而孙天侯却跟夜无寒聊了起来。
“对了,刚刚还没跟你正式介绍呢。俺叫孙天候,他叫朱成罡,我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孙天侯道。
“哦?异父异母?不知你们二人是如何认识的?”夜无寒问道。他知道,现在需要先跟二人多多互相了解,等关系打好,夜无寒可以开始考察他们了。
“哦,你说这个呀,见你也是个善诚的人,俺老孙就跟你讲讲吧。”孙天侯抚摸着自己的下巴,回忆着。
“那天……”
——
“你这个野孩子!又欺负我家宝贝!”一个妇女拿着木条追赶着一个瘦弱的小孩。
“略略略,谁让他骂我没娘。”小孩一边跑,一边回头做了一个鬼脸。
妇女追着跑了几百米,发现自己怎么也追不上,终于是放弃。
“呸!有娘生没娘养的杂种!”妇女啐骂一声就回去了。
这句话正好被前方的孩童,听到了。
他脸上的笑容突然黯淡了,委屈着自言自语道:“我才不是杂种,我娘只是在天国。”
小孩自出生起就没见过自己的娘亲,父亲也一样,好像他确实从未有过父母一样。
“别!别过来!”
一旁的树林里突然传出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小孩好奇地跑了进去,只见一头野猪正凶神恶煞地盯着被吓倒在地的小胖子。
小孩见状直接冲了过去,大喊一声:“你这头臭野猪!给我住手!”
野猪一下子被小孩的声音给吸引了去,它愣了一会,随后又愤怒地冲向小孩。
“小心!”小胖子提醒道。
“呵!放心!”小孩自信满满地举起了双手。他的双手瞬间被一层金色的光包裹。
“哈!”
小孩也冲向了比自己体型大数倍的野猪。
“砰!”
人猪相撞,居然出现了一声巨大的声响,小孩竟抓住了野猪的两只长长的獠牙。
野猪愈发愤怒地蹬着腿,可却不能动其分毫。
“去死吧!”小孩用力一甩,野猪瞬间飞出数十米,重重地砸在了一棵粗壮的树上。
小胖子看着树下的野猪尸体,难以置信,他震惊地看着眼前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孩,夸赞道:“好,好厉害!”
“哼哼!那是当然!”小孩一脸得意地挺起胸膛。
“你,你是谁?”小胖子问道。
“俺叫孙天侯,你又是谁?”小孩反问道。
“我,我是朱成罡。”小胖子畏畏缩缩道。
“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还被野猪追。”小孩问道。
“我,我的爹地和娘亲都被一群长得像狼的家伙给杀了,我们整个村子也都没了。”小胖子道,突然,他想到什么,紧张地从地上爬起来,抓住孙天侯的手道:“你,你们快离开这里!那群坏东西肯定马上就来这个村子了。我们村子就在那边山头。”
“什么?”孙天侯一脸惊讶,摸了摸朱成罡的脑袋安慰道:“好了,你别怕!我很强的,你跟着我,我能保护好你!”
“谢,谢谢你。”朱成罡一脸感动道。
“不过,我们得快点把这个消息给荒古村的人说,不然,他们就危险了!”孙天侯拉着朱成罡往刚刚那个追他的妇女家去。
“喂喂喂!快开门啊!有狼人来了!”孙天侯拼命地拍打着妇女家的大门。
门开了。
妇女看到又是这个野小子,破口大骂道:“怎么又是你这个杂种!快给我滚!老娘今天不跟你计较了。”
“不是啊!真的有狼人要来了!”孙天侯辩解道,他伸出右手指了指朱成罡,又道:“不信,你问他!”
“得得得!还又找了个野娃子一起来糊弄老娘,快滚!快滚!”妇女“砰”地一下就关上了门。
“那个,他们好像不信啊。”朱成罡低着头道。
“可恶!”孙天侯感到十分无奈,想帮人却不信他。
他又用力拍了几十次门,可再没人来开门了。
“要不,我们走吧,他们好像不相信你的话。”朱成罡道。
孙天侯也开始犹豫起来:走吗?不行!如果真有狼人,他们就死定了。
孙天侯这时候却不知觉地想起了曾经的种种,他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野孩子,村里人对他从来都只有鄙夷与嫌弃,很多时候,他都只能靠偷吃猪圈里的剩菜剩饭才能活下去,没有人关心过他,也没有人在乎过他的生死。
朱成罡发现孙天侯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凶狠,害怕地问道:“你,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两个离开吧。”孙天侯下定了决心。
“那,我们去哪儿?”朱成罡问。
“天涯海角!”
——
“后来啊,他认我作了哥哥,我们一起四处流浪,偶然得知自己的那股力量叫做王者能量,没过多久,呆子也有了王者能量,我们二人依靠这股力量,惩恶扬善,以此换来些吃食。”孙天侯喝了一口茶,又道:“前几天又遇到了一群土匪在追赶一群可怜人,我们两个将其救下,然后就拿了些土匪身上的碎银子。”
“唉——每当我回想起小时候的那件事,就一直在想,我是不是错了。”孙天侯仰天长叹了一声。
朱成罡听到侯哥在讲从前的事后,也安静地坐了下来,仔细聆听。
“不,你没错。”夜无寒突然说了一句。
“嗯?”孙天侯有些疑惑。
夜无寒缓缓开口道:“只要是你自己做出的选择,那你就永远没有错。”
“只要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那我就永远没有错?”孙天侯重复着说了一下。
孙天侯的脑子谈不上有多聪明,但是很有悟性,他不断地咀嚼着这句话,总觉得这话有股魔力,越想越觉得这句话似乎可以解决掉所有的问题。
“无悔吗?”孙天侯突然开口道。
夜无寒眼中闪过一道惊讶,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将手搭在孙天侯的身上,说:“你很聪明。当你做出一个选择后,无论事后你有多么地悔恨,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与其让自己困于无尽的痛苦与折磨中,不如放下悔恨,错了就是错了,无需过多回忆。当你处于痛苦之时,那么一定是你将错误怪罪到了自己身上。 ”
孙天侯大为震惊,他想不到对方的话竟然让他心中那最后的负罪感渐渐消散。
“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孙天侯不明白,一个陌生之人,为何要跟他说这些。
“孙兄,实话实说,我想让你跟随我。”夜无寒通过孙天侯的自诉,再通过刚刚的一些接触,他已经看清了这个人,他太容易被人看清了,直率,诚实,耿直,夜无寒觉得,对于这种人,无需拐弯抹角,反倒是你欺骗了他,他会一瞬间对你的好感崩塌。
“跟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