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轻浅的涟漪,眸光一滞,不觉愣怔。
转瞬,费力抬手,拭去眼尾处的水汽,无声垂下。
她躬身端住药碗,未有片刻迟疑,将其一饮而尽。
良久,重重落下。
盈满的瓷碗,转瞬落空。
眼尾渗出些许泪眼,轻易将妆粉遮覆、褪离。
回过神,她抬手拭去泪意,迈步行至榻间,眸间晦涩,无以言喻。
她轻浅落座,伸手触及枕下匕首,转瞬抽离。
她掀起袖口,裸露臂肘,大力划破。
她挪动臂肘,将血迹蹭于身下裙褥,染红大片。
事毕,搁置匕首,止住伤痕,用薄绢遮覆。
她行至妆奁前,细心整理仪容。
用脂粉遮盖显浅泪痕,与眼尾处无声泛起的红。
她俯身近前,透过铜镜观望穿着、仪容,待确无纰漏,起身迈离镜前,无端露笑,极显深意。
不多时,收起眸光,行至殿前。
她微抬手,只身推动厚重的殿门。
片刻,提步迈离,面上情绪难辨,身形牵强,周身萦绕着悲戚、感伤。
“有劳公公带路。”
“这便去。”
她沙哑着嗓子道,面上尤显憔悴。
“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宫侍小心道,端详着她泛白的脸色。
“有劳公公挂心。”
“无碍。”
“不耽误脚程。”
“莫让太后娘娘等急了。”
“怪罪。”
她淡淡道,气若游丝。
“是。”
宫侍应道,一行人迈步离去。
意欲前行,无端被少年拦住,她顺势停步。
她抬眸,望向少年微蹙的眉眼,似安抚,浅淡笑了笑。
旋即收起眸光,主动开口,言语间,极为意味深长。
“你也一同去。”
她淡淡道,眸目间,浮现些微复杂之色。
转瞬,迈步前行。
“为何?”
少年回身望向几人的身影,不解出声。
“殿里,吃人。”
“顷刻,便会落得尸骨无存。”
她顿步,回身望向殿里,神色复杂。
“你,当真不畏,无惧?”
她回望向少年,眉眼带有显浅笑意。
眸间波澜,再未复起。
声色低浅,透有些许凉意
话落,越过少年,径自远去。
“……”
少年微怔,回过神,自觉跟离。
“……”
远处,霍时锦闻之,脸色微变。
思忖片刻,终未出声。
无意瞥见裙褥上的红,眼眸晦涩难明。
片刻,只余下心疼。
恍惚一阵,回过神,提步离去。
一行人驶离繁星殿,行往安宁宫。
似有意噤声,尤显沉寂,一路无言。
落笙只身行于前端,频频出神,面上心事难掩。
霍时锦紧随其后,目光无声落在她身上,久久未偏移。
面色微凝,难掩心事,尤显心不在焉。
美人身子渐重,步履极缓,与少年一前一后,落于后方。
自然岔开些许间距,尤显疏离。
每每平行,美人皆会有意疏远。
并肩而行时,气氛极其微妙。
似初识,又似旧识,淡然又疏离。
像陌路相逢,像分道扬镳。
不经意间的四目相对,总能在彼此的眼睛里,瞧见莫名的情愫。
时而像恋人间,浓厚的情意,时而像陌路的旧识,疏离尽显。
难以说清道明。
气氛无端压抑,尤显可怖。
良久,一行人迈入安宁宫。
规矩使然,少年并未入殿,静候于宫门处。
彼时,安宁宫中。
宫侍禀话退离,徒留几人,气氛陡然静下,落针可闻。
落笙规矩行礼,而后立于一旁,美人紧随其后。
恐美人身子不便,惊动胎气。
太后赐了美人恩典,人前无须行礼问安。
念及美人身重,吩咐近前伺候的宫侍,给美人搬去椅凳,可见对其极为喜欢。
纵不是母凭子贵,也当是由衷心喜。